下午客人稍微多了些，因为这里是平民阶层的居住区，光顾者既有文质彬彬的办公室小职员，嘻哈味十足、戴着大耳麦的青少年，还有那些看上去不好惹的货车司机。有两三个流浪汉不怀好意地在门口徘徊，吓得艾瑞娜把电话移到触手可及的地方，万一他们有威胁的举动，就立刻拨打911。
不过流浪汉们很快就离开了，艾瑞娜松了一口气。她用座机给陈太太打了电话。
艾瑞娜：“嘿，姨妈，好些了吗？”
陈太太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好多了，血压已经恢复正常，不过乔治医生建议我在医院再呆上两天。你那边怎么样，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那语气听起来好像很确定她会遇到麻烦。
艾瑞娜深吸一口气，问道：“您认识一个叫做埃迪布洛克的男人吧？他好像经常来买东西。”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
果然有猫腻。
过了半晌，陈太太才答道：“嗯，他是常客，而且……算了，亲爱的，别去招惹他，他不太好惹——”
是啊，被恶魔附体了的怪物谁敢惹啊。艾瑞娜耸耸肩：“嗯，我知道了，我猜是他把您吓得住院了吧。”
陈太太支吾了一会儿，没有明确回答，转移了话题：“你父母那边状况如何？警方的调查进行的怎么样了？”
艾瑞娜摇摇头：“据说fbi都介入了，但一天过去也没查到一点儿皮毛，真怀疑电视剧里那些雷厉风行的调查员是不是都是外星人伪装的。”
陈太太：“不用太担心。如果没有证据，他们必须放人。要是真到了无法解决的地步，咱们可以联系大使馆——不过我不敢保证能起到作用……”
又寒暄了一些，艾瑞娜挂了电话。她开始打扫店面的卫生，再过三个小时就可以打烊了。
在擦拭收银台旁边的桌子时，她看见一个抽屉被卡住了，便打开把卡在两层抽屉之间的一张卡片拽了出来。
那其实是一张照片。一张十七八岁的亚洲男孩的照片：单眼皮，圆形眼镜，有些胖，和身体相比头部显得很大，很像校园中随处可见的宅男。
照片背后用中文写着名字：赵明博。
艾瑞娜这才恍然大悟。陈太太的丈夫姓赵，而她的儿子和自己差不多大，这张有些年月的照片上的男孩，应该就是她的表弟。
她记得妈妈说过这个表弟不学好，吸#毒混帮#派，让陈太太操碎了心，可是她看照片上的这个男孩，很老实很朴实的样子，她实在想不出这样长相的乖乖宝竟会如此叛逆。
这时来了一个电话，是经常送货的克里斯——他是这样介绍的。他说明天正好顺便路过，问需不需要给她们捎点货物。
艾瑞娜觉得这里食物的流动速度不是很快，等到陈太太出院再订货应该没问题。她说不用了，在对方挂下电话之前，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帮我捎过来五十袋巧克力豆吧。”
旧金山东区一家酒吧里，暗红色的灯光流溢在每个角落，各种酒精的气味混在一起，高高低低地漂浮在尖顶的天花板下。
埃迪灌下了第三杯波本，感到眼眶开始发烫。
酒保跟埃迪隔着一张吧台站着，他看了看这个曾经名噪一时的记者，又看了看偌大的酒吧里好几个向他投来目光的美女，撇了撇嘴。
“醉鬼，十点钟方向有个特别辣的金发妞在打量你。”鉴于埃迪是常客，而且和自己关系也不错，他还是好心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