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会儿的功夫便吃了满嘴沙子。
季陵趴在木头围栏上,一边呸呸往外吐出不小心进了嘴的沙石,一边在变幻的阵型里找着两个堂兄跟小姑,不多时,就都找见了。季恬仍是一身皮甲,在男人堆里身段格外玲珑瘦小,将先前散着的发辫盘了上去,见行伍间有人掉队,当即拎着后颈丢了出来,掉转了绿沉枪,手起棍落便是军法。
季陵看得暗自心惊,自语道:“怎地又有掉队的?”
季怀信治军极严,每次操练,都少有兵士出错,可这片刻功夫便见了两个。
若是早几年间,军中操练或有掉队错位的,一向少说也是一百杖,如今换成了六十杖,惩戒也不像先前那般严厉了。
箭塔上的守兵应声道:“这几个月老将军操练得忒勤了些,大家都累得禁不起,出错的多是累的,二姑娘便替大家求了个情,行刑时也准许底下的人放点儿水,这才好过了些。”
季陵不禁蹙眉,问道:“那为何忽然操练得这样勤?”
守兵苦笑道:“哪个知道了,要小的说,这一冬都不见鞑靼人来云州附近劫掠,可见也不像会有什么大动静。可去年入冬不久,不知怎么,三爷画了几个新的阵型,说是配合骑兵便可抵御鞑靼火炮攻城的,好生厉害!军中上下便操练了一冬,年节都没怎么歇息过。”
守军年岁不轻,听口音似是早年便跟随着季怀信出来的辖州军,季陵打小便都是以叔叔伯伯相称,如今听见这话,也知他们辛苦,出言劝勉道:“鞑靼人靠天吃饭,去年许是年景好了,安生了一冬,难保来年又遭灾,便要来抢夺咱们的钱粮。如今伯伯们受了累,云州八郡便都不必怕受蛮子欺辱,岂不痛快?”
守兵抓了抓头,憨笑道:“小少爷说的我也听不懂,老将军要操练,大家练便是。就是,就是,您要是能与老将军说说,给大家多吃上两回炖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