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亲眷,为何那二舅来了,自己跟娘倒是都要避开?既然有二舅,那大舅为何又不见?莫非也死了?他还道亲人见面都是喜气洋洋地一家人围坐,却不成想竟除了外公哪个也没见着。
娘又是要见哪个姨娘?
是了,料来便是她的生母,原来生下阿娘的那个姨娘已经死了。早知刚才便和她一起过去了。
季陵站在路中央,忽然感觉有点懊恼,方才他因有些别扭羞赧,便不让那位老管家跟着,自己逛了过来,如今想去找阿娘,却连那位外婆的旧居在哪儿也不知道。有心想问府中的侍女,却只见人人见了他皆是施礼避让到路旁,好像他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让他更是不好张口,只好自己信步乱走。
然这府上亭台楼阁,山石花草,错落有致,瑶岛仙居一般,却很是难走,转着转着就给风景迷花了眼,找不见路。正思索此处方才是否来过,忽然听见山石后有笑声,清脆甜美,像是女子的声音,不由得便朝那边走了过去。
转过山石,便见一道垂花门,只虚虚掩着。季陵伸手将之推开,跨入院中,只见庭院正中立有一两层高的楼阁,正面有一牌匾,上曰“天一阁”,四周满满栽种着梨花,比之前院的玉兰,虽少了疏朗雅致,但微风轻拂,却更是欺霜赛雪一般。待向内走去,才看到地上竟铺了几大块油布,布上摆有许多摊放着的书,书页被风吹动,偶有残花夹进书中。
一个小小的姑娘抱着厚厚一摞书正自阁中走出,脚步轻快,鹅黄与玉白相间的半臂长裙让整个人便像是这一院梨花化成的精怪,还未看见季陵,正回头叫道:“宏儿,快来,阿爹说明日是雨天,可又要晒不成了!”
待再转过头,才见到站在院中的季陵,不由得一怔,随即笑意盈盈道:“你就是阿陵吧?”
这一声“阿陵”叫得自然而然,熟稔亲近,听得季陵都不禁呆住,讷讷应道:“噢,是,你是?”
那小姑娘双眸弯弯,将怀中的书放在地上,道:“我就知道,你腰上的玉佩我也有一个,爷爷说,那年刚好得了一块好玉料,便做了两个,只有你跟我有。”
说罢,取下自己腰间所系的玉佩,递给他瞧。
季陵忙接过来看,只见她的这一枚所刻纹样,却与自己的不同,自己是“流云百福”,这姑娘的是“富贵万年”,乃是芙蓉花与万年青的纹饰,花叶正中刻有一个“柔”字,料来便是她的闺名。
小姑娘落落大方道:“我是你大舅舅的女儿,你是庚辰年腊月的生辰,我是庚辰年谷雨时生的,长你半岁还多些,你该叫姐姐的。”
季陵暗道,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倒像我妹妹一般,叫姐姐还真是张不开口,只得含糊道:“噢,你的尊名是哪个字?”
小姑娘笑道:“我的名字有两个,倒是看你要听哪个了?”
季陵惊异道:“如何有两个名字?”
又随即恍然道:“还有一个是你的字,是不是?”
小姑娘摇了摇头,伸出白皙的掌心,边写边道:“我大名褚衡,因父亲笃信‘万物之生,皆禀元气’,两位兄长,一个名元嘉,一个名炁嘉,到了我这儿便叫了‘衡’,但爷爷一直不喜。后遇一个游方相士,却说这名字取的不好,我固然五行少木,然衡字的木太重,爷爷便为我另取了小名,从了褚家男孙辈的‘嘉’字,叫柔嘉。”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个圆脸敦胖的男孩从身后的书阁中跑了出来,怀中也抱了好大一摞的旧书,直抵到下巴底下,见到这院中骤然多了一个人,只呆呆问道:“姐,这人是谁?”
褚柔嘉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