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举人在桌前坐下,自行取了一碗汤,低头吃了两口,见季陵还提着调羹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似乎颇觉无奈,长长地吐了口气,方才心平气和地问道:“你所求何事?”
季陵怔了怔,只觉这与他所预想的不甚相同,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啰嗦琐碎地从小妹的病说起,说隼儿心脉衰弱,甚至活不过总角之年,说她需得三颗茅山宗秘药方才能救,又说起父亲所托,添油加醋地说父亲说那位乔先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必定有法子云云。乔举人一边吃一边听着,偶尔点头,似是听得认真。
最后,季陵说罢,碗中的馄饨汤也有些凉了,汤面上凝结出一点儿油花。乔举人刚好吃完,指了指季陵的那碗汤道:“你吃完,吃完再说。”
季陵忙端起了碗,几口便呼噜呼噜地连汤带面地吃了下去,面已冷了,但他照样吃得香甜。吃罢了汤,他便撂下了碗,目光灼灼地盯着乔举人。乔举人将两只空碗摞好,收入了方才书僮提进来的那硬木四方的食盒里,淡道:“你的胃口不错,我喜欢胃口好的年轻人。”
季陵不解其意,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如实道:“我自小习武,总吃得比旁人多些,不然会饿。”
乔举人道:“不错。”
他与寻常读书人不同的粗大手掌落在季陵的肩膀上,拍了两把,说道:“既是要三颗丸药,你便需替我做成三件事。”
季陵颔首道:“好,这是应当的。”
话一出口,自己又不禁有两分心虚,迟疑问道:“是...什么样的事?杀人放火那样的事么?”
乔举人淡淡笑道:“不然呢?难道要你为我打几桶水,种几亩地?”
季陵一怔,只觉明明是三月半的湿暖春夜,却忽然背上泛起一股寒意来,只得捏了捏拳头,令自己不要露出怯意来,“若是十恶不赦之人,我...我杀便是!”
乔举人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又问道:“你道何为十恶不赦呢?”
季陵嗫嚅道:“我以前从未想过...许是,为了一己私欲害人之人?”
乔举人道:“你说的不错。只是茅山宗的秘药是极珍惜罕有之物,每年等它救命的人不计其数,你若想要救你妹妹,就势必会有人没法得到秘药,并因此而死,难道他们也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了?”
季陵心神一震,一时双唇开开合合,竟说不出话来。他咬了咬下唇,定了定神,良久,方才低声道:“你说得对,但我想让隼儿活着。”
乔举人似有些唏嘘之意,语气也比方才温和了些许,“你不必急于答复。”
季陵摇了摇头,双眸慢慢地眨动几下,脸上渐渐没了迟疑惶恐之色,沉声道:“我需要做什么?”
...
老妖怪坐在树梢,手里举着一串儿刚刚吃掉一半儿的糖年糕。虽是与季恬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他却比她多了许多风情,一双白生生的手在明晃晃的月下像望春花瓣一般。
季陵朝着他走来,站在树下仰头望着他,忽然问道:“老妖怪,你能不能让你的太后娘娘帮我个忙?”
老妖怪舔了舔唇上的红糖汁,亦伏在树枝上看他,“什么忙?”
季陵道:“我要入宫。”
老妖怪险些将手中的年糕串丢到他的头上,惊诧道:“入宫?当太监?!”
季陵磨了磨牙,面无表情地抱着树干好一顿摇晃。老妖怪扶着一根斜枝,跟着颠上颠下,倒还坐得稳稳的,却颇为无辜委屈,“你入宫不是做太监,难道还能当宫女?”
季陵正自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