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宏嘉急吼吼地绕开他,欲冲进府里,便与一个人撞了个正着,捂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哀叫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季陵在他的跟前蹲下,照着他的脑袋瓜又补了一巴掌,“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还说别人不长眼?”
褚宏嘉支起身来,见跟前蹲着还没有被他家老夫人大卸八块、文火炖汤的季陵,忽然又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大大地松了口气,随即恼火道:“本少爷一大早溜出来只为救你的小命,你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还要把我撞个跟头,真是狼心狗肺!”
季陵又累又困,无心听他说话,也懒得和他斗嘴,见门房还一脸茫然地瞧着二人,遂朝着人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是莱公府的小公子,来找我玩儿呢,您回去歇着便是!”
褚宏嘉道:“不要脸!谁是来找你玩的!”
季陵困倦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索性盘膝坐下,懒洋洋道:“你不是方才大吵大叫说你找季陵?这府里除了我可没有别人叫季陵。”
褚宏嘉一撑地,自地上起身,两只肉爪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冷哼道:“本少爷特地忠告你一句,你今日不要出府,明日一早直接回宫,不要耽搁,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怪不着我!”
季陵道:“为何?你今日看了黄历了?不宜出行?”
褚宏嘉气急道:“总之,你若不想有血光之灾,今日就不要乱走!反正本少爷现下已经告诉你!你若不听,我也没办法!告辞!”
说罢,一跺脚,转身费劲地扒拉开沉重的府门,自窄缝费劲儿地钻身出去。
季陵叫道:“喂?”人却理也不理。
季陵暗道,这小猪崽子倒是有趣,一大早无缘无故地跑来叫他小心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季陵一怔,随即瞳孔猛地收缩,他何须再小心什么血光之灾,他不是方才才经历过血光之灾?
他似乎想起了一点儿什么,但是昏沉疲惫,却来不及深思。
眼看时辰已差不多近了府中开早饭,他满腹心事,一夜未眠,又胸中烦闷难当,自然无法陪祖母用饭。只得推说疲倦不适,自回了寝居,打了几桶冷水把自己冲涮一遍,连湿发都未擦干,便扯过被子滚上床去。只是躺下却也无法安眠,一时梦见自己的手上忽然也现出骇人的大片血泡,一时又梦见那几个惨死的地痞在他的床尾拖拽住他的脚,想要把他拖到地上。惊醒过来才发觉是双脚给被子缠住,被子的另一端都已掉在地上。
此刻也还未过午,季陵坐起身来,一摸脑袋,头发都已干了,只是滚得乱七八糟,记起那佛钵,忙连滚带爬地扑下床四处去寻,遍寻不到,方才猛然间想起,那佛钵竟还方才屋顶。将头发随手一束,连鞋子都顾不上穿,赤着脚便跑出了屋去。
他跑过中院,见母亲正抱了隼儿在院中喂饭,隼儿已快满周岁,虽还不会走路,但也能坐稳。吴二婶今日一早用盐卤点了豆腐,褚氏正配了一点儿肉汤混着软饭喂她,小家伙倒是张着嘴一口一口地吃得香甜。
见季陵忽然急三火四地跑进来,披着头光着脚,皆给他吓了一跳。
褚氏撂下调羹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季陵无法据实相告,只得结结巴巴道:“饿...饿了。”
褚氏忍俊不禁,掩口一笑,“怎地急得连鞋子都不穿了?你吴二婶今日为你回来,特地炖了锅肉汤,还做了豆腐圆子,你一会儿自去取了来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