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绪尘玩够了,总算收起恶劣,意味深长地开口,“还能影射什么?这毓秀台论礼,论的可都是时下最热闹的事。”
绪丰、绪冉兄弟俩愣了愣,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某种真相。杨绪冉嘶嘶倒吸凉气,算得上幸灾乐祸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踩啊?”
杨绪尘笑得轻描淡写,“那又如何?又不犯忌讳。”
兄弟之间的对话很快便传到了主座看台,皇帝又气又笑地拿手点了点杨霖,意外地没有多言。许多人这时候也回过了味,望向杨霖的目光极尽复杂,也有不少人,联想到近日京里的热闹事,望向裴陈两家的眼神——多数在看齐孝侯府——格外意味深长。
嫡庶话题向来敏感,尽管国法家规对此都有严格规定,但架不住皇家本身就是个乱七八糟的大染缸,从古至今,夺嫡上位的不知有多少。可巧就巧在,大魏朝自高祖皇帝开始,还真没闹出过这等让人诟病之事——高祖皇帝乱世起兵,乃真英雄,推翻前朝统治是民心所向。之后武帝、平帝、乃至当今圣上,也都是储君之身登基,如今的东宫太子同样也是皇后正经嫡子,宠妾灭妻之事也未有过,每一任皇后后来都成了太后。
这个命题,还真没犯什么皇家忌讳。
换句话说,犯的是谁家忌讳,谁自己心情清楚。
“你就不怕真闹出冉小子说的家宅不宁?”老皇帝好笑地问杨霖。
“家风清正者,自有其规矩所在,身正不怕影斜,微臣怕什么?”杨霖老神在在地答。
老皇帝嗤笑了一声不语,目光转向几个皇子,“你们怎么看?”
太子季珪这会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个正着,心中又惊又喜又不敢置信。按理说他与杨家关系不怎么好,还得罪过杨绪尘等人,虽然这个论题可能本意不是在助他,但架不住有心人的脑补不是?这论题对他简直百利无一害啊!
听到父皇问话,季珪硬是压下了唇角的笑意,恭敬答道,“历来论礼皆论的是正统,儿子有幸围观一场,定虚心受教。”
说完,还破天荒地朝杨相公和善一笑。
结果杨相公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扭开了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别自作多情”的意味。
太子:“……”
老皇帝虽然也觉得这个辩题有些敏感意味,但架不住出题的是杨缱,一心的疑惑都化成了好笑。这个小姑娘在他看来,就是个两耳不闻政事的小学究,一身的好学问全部投身给了孔孟,信国公府全家上下、除了年纪还小的杨绾,都是天生的政客,偏偏到她这里却像哑了火。
皇帝也不傻,当然也嗅出了那么点意味,飘向齐孝侯府方向的视线都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想到杨缱乃南苑十八子出身,便也理解了她为同窗好友打抱不平的想法。
“这辩题,可不像是众位先生们的喜好啊,这些先生们可不都是嫡子。”苏怀远苏相公闲谈般开口,“连雎老先生这等当世大儒都来了,看来明城县君果真面子极大啊。”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但杨霖依旧八风不动,反而众人看过来时,很是直白地道,“嗯,她以势压人了。”
众人:???
“哦?爱卿此话从何说起?”老皇帝好奇道。
杨霖拱了拱手,半真半假地开口,“说来惭愧,微臣这女儿也不知是受谁点拨开了窍,居然威胁山长大人与众夫子,若不选这个命题,她就在山门前哭鼻子耍无赖,仗着长辈面子写信给几位先生,让他们放弃毓秀台论礼,还放言,若不应她,就让老夫带犬子挨个上门去与人谈心。她大哥身子骨还未好全,哪个夫子忍心这般折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