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七望着眼前乖乖吃饭的少女,老母亲般感慨,“昨日小姐睡下后,属下犹豫着要不要顶着风险进屋把多余之人扔出去……好在燕世子让人省心,在属下耐性告罄前就主动离开了,还嘱咐属下多加照看您。不错,小姐眼光挺好。”
咳咳……
杨缱险些一口粥呛了嗓,红着脸羞愤抬头,“食不言!”
“属下吃过了。”暗七摊手,“自言自语小姐也管?”
杨缱狠咬了一口馒头。
睡了一天一夜,精神缓过来不少,想到自己正身在平城,杨缱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见其他人。先前入城时裴校尉说靖阳带兵上了山,方才送早膳之人说将军回来了,杨缱便有些坐不住,匆忙用完早膳后也往前院去。
议事堂内有不少人,绝大部分都甲胄加身,还未靠近便是扑面而来的肃杀血气。杨缱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踏进去,甫一露面,便觉周遭刷地安静下来,数道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
能在毓秀台万人面前论礼,自然也是不怕这等注目的。杨缱镇定地往里走,飞快扫了一眼堂内情形后便不再四下探脑,而是将目光定在了主位上。
如今的议事堂,原是府衙升堂断案之处,主位上一般只设县令一人之位,如今那里却撤了独案,并设了两个案几,一边坐着玄衣墨发的季景西,另一边,则是一张熟悉的女子面孔。
杨缱看的正是她。
女子英眉剑目,红缨箍发,随身长刀搁在案边,整个人懒散地背靠凭几,本该是飒爽利落飞扬如风,如今却面色惨白,唇无血色,虚弱至极。
见她看过来,女子面上露出灿烂的笑,一瞬间,好似那个在京城朱雀大道上打马而过的肆意之人又活泛了。
“来,都见过明城县君。”女子轻笑着开口,声音全不复往日的中气十足,“她乃本将密友知己,与裴世子一样,是接下来要帮本将与小王爷分忧之人,见她如见我,不可怠慢。”
“见过县君!”整个堂内之人立刻齐声高喝。
杨缱飞快眨眼,生生压下汹涌的情绪,肃穆地持身回礼,而后一言不发地在女子身边站定。
议事堂今日所议有二,一则战事,二则水源。杨缱来时议事已进行到尾声,后来的时间靖阳只是简单吩咐了几件事,便让众人各自散去。
很快,堂内便只剩下杨缱、季景西、裴青,以及许久不见的温子青。
靖阳似乎已经绷到极限,都没来得及开口,人便突然向后一倒昏死过去。杨缱离她最近,第一时间上前接住了人。刚一入手就发现靖阳整个后背都已湿透,再看掌心,不知何时伤口崩裂的血染了她满目的红。
杨缱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温子青几针下去,怀中人幽幽醒来,整个人都在抖。裴青上前把人接过,小心翼翼地置于软塌,杨缱跟着半跪在软塌前,沾满了血的手几次没能将靖阳的手抓住,好不容易握住了人,眼泪刷地便下来了。
她觉得自己无力又无用,面对这样的靖阳与季景西,除了哭,还是哭。
“乖阿离,别哭鼻子啦。”靖阳这时还在笑,“我有好消息同你说,我找到水啦,平城百姓有救了。你今早洗漱的水,可是姐姐亲手给你带回来的哦,厉害吧。”
大概是早先哭过一场,冲破了某种规矩桎梏,杨缱面对靖阳哭得更厉害了,几乎看不清眼前,“谢、谢谢温喻……千恩万谢……结草衔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愿唔唔唔……”
“愿什么愿,怎么什么话都说啊你。”季景西及时上前捂住她的嘴。
靖阳原本也红了眼眶,见状,又被逗乐,“你傻不傻啊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