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面沉如水,“殿下,陛下会不会借机为难您?”
众人的心提了起来,紧张商讨对策。
风从半敞的槅窗吹进内室,烛火轻轻摇晃,朦胧的灯光打在李旦脸上,一会儿明一会儿暗,他道:“不必担心这个……此次母亲可能会派出武家诸王领兵,若孤所料不错,武承嗣将担任行军总管,告诉其他人,不用惊慌,仍然按计划行事。”
长史眉心紧拧,欲言又止,想了想,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裴英娘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河北道的几座都督府出了大事,西域的事她略微知道一下,河北道那边她就不怎么清楚了。
吃早饭的时候,她问李旦:“契丹人打到哪里了?”
李旦急着去上朝,匆匆吃完两碗杏仁饧粥,起身去侧间换上圆领袍,“赵州。”
裴英娘放下筷子,慢慢走到他身边,帮他系好衣襟。
李旦俯身吻吻她的发鬓,“今天下午我不回来,别想偷懒,我会让桐奴看着你。”
裴英娘乖乖点头,“我晓得啦!我都听你的,不用担心我。”
李旦嗯一声,随从护卫们等在门口,簇拥着他走远。
女皇没把契丹人放在眼里,她登基的时候,谋反的人马太多了,结果怎样?那些人兵败如山倒,没有人能坚持半年。
上朝时裴宰相禀报完军情,女皇按着惯例启用几名老将,命河北道附近诸州当地组织武骑团兵,以武六郎为威卫大将军,武承嗣担充行军大总管,以讨契丹。
女皇扶持武氏诸王的意图太过明显,朝臣们畏于她的刚硬决断,不敢提出异议。
事情就这么定了。
散朝后,武氏诸王和其他依附武家的官员围着武承嗣奉承讨好,一口一个“大总管”,仿佛武承嗣每战必胜,已经顺顺利利将契丹首领捉拿回神都洛阳。
武承嗣志得意满,经过李旦身边时,撩起眼皮,皮笑肉不笑,“听说十七娘有孕了,我连日事多,竟然忘了恭祝太子殿下,真是失礼。”
李旦直视前方,“魏王打过仗吗?”
武承嗣嗤笑一声,“没打过仗又如何?难道殿下上过战场不成?”
打仗有什么难的,他是行军大总管,只要管好底下的各路行军总管就行,姑母派出几名老将打头阵,不就是为了好让他和其他武家子弟摘果子吗?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
李旦轻拢宽袖,抬脚走开,“既然魏王信心十足,孤拭目以待。”
武承嗣看着李旦的背影,冷哼一声,咬牙切齿,他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让李旦输得心服口服!
他雄心勃勃,回到魏王府,立刻命人打造一副崭新的明光铠,挑选一匹最健壮高大的宝马,派出健仆去南北市搜罗最锋利的武器,准备好一切后,面见女皇,发誓要领兵把契丹人赶出河北道。以振武周声威。
女皇很欣慰,勉励武承嗣一番。
武承嗣愈加激动,热火朝天,急于靠战功证明自己的能力,为自己积攒资本,等他立下战功,姑母就可以废掉李旦,立他为太子。
然而他还没出发,就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
民间百姓听说此次讨伐契丹的行军大总管是魏王武承嗣,应征者寥寥无几,半个多月过去,征募的兵士竟然只有区区数百人!
武家豪奴东奔西走,月余以后,应征者依然不足一千人。
武承嗣气得呕血,在府中大发雷霆。
哪怕他暴跳如雷也没办法,征兵依然毫无进展,武家人不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