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街地处祈州城最繁华的东市,正月里来,鞭炮锣鼓声未有一日停过。到了上元节那日更甚,天不亮就开始热闹起来,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花灯挂起。街道上行人如织,大多是结伴同游的亲戚朋友,趁着节日出来赏花灯、听大戏、看烟火,不亦乐乎。就连平时养在深闺的姑娘们,也有了出门透透气的机会。
本来思茹和思君商量好,两人一起出去逛夜市,最好再来一场惊艳邂逅什么的,给小白莲和渣男制造点机会。
刚在饭桌上说起这事,思真便吵着要去。林姨娘又是哄又是吓唬,说那外面人多拐子也多,回头被拐子卖到山贼窝里去耍大刀。思真哪里肯听,一顿饭吃得抽抽噎噎,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最后还是林氏服软,答应抱着他上街转转,思冰一听也不干了,哪有姐姐能去弟弟能去就不让她去的道理?一通吵吵嚷嚷下来,只有思佑得乖乖留在家里读书,二人游转眼成了五人行。
“唉,读书娃真是惨。”思茹穿了一件崭新的鹅黄色袄裙,看上去神清气爽。
同式同样的袄裙,思君的那件是浅蓝色的,思冰的是石榴红,都是何氏年前去隔壁裁缝铺子请赵美娘定做的。何氏挑不来颜色款式,就由着赵美娘来定,结果拿到手一看,全是一模一样的烂大街款式。
思茹简直想吐槽这三原色审美加肥桶腰样式,这让她们看上去很像三个天线宝宝。
天生丽质难自弃,她如此安慰自己。
临要出门,林姨娘不忘教育儿子,顺路给思佑一记绝杀:“真哥儿过年就四岁了,也就趁着年纪小还能玩玩。过两年也要跟你大哥一样,上府学,好好读书,知道不?”
思真拼命点头,头一回自己穿好鞋子就跑出去了。
思佑默默地抱着一本《孟子》,欲哭无泪。
彩灯大会就设在葫芦街隔壁的永乐街上,那里是东市的中心街道,街头又与葫芦街的“葫芦瓢子”相邻,正好有一块宽敞的空地,可以用来举办各种活动。
姚家等人从松花巷抄近路穿过去,还没拐进永乐街,就听到那边人声鼎沸,欢笑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出巷口一看,才知繁华盛景为何物。只见街道两旁商家鳞次栉比,花灯一盏一盏铺排过去,如同夜空明星,一眼望不到尽头。灯火通明之下下,就连悬在天上的那轮圆月也逊色了几分。
“哇!”思冰激动得两眼放光,“我们葫芦街也挂了花灯,跟这儿一比,简直就像煤油灯!”
“你别乱跑,贴着娘身边走。”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林姨娘不觉紧了紧抱着思真的手臂,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弄丢了儿子。
细看那些花灯,灯面均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每盏花灯不仅形态各异,而且上面绣绘的图案也各有不同。那花灯下还聚集着赏灯的行人,大多是青年男子,他们手中都拿着一根红色的布条,上面盖有卢家的印章。按照惯例,他们可以把红布条贴在自己最中意的花灯下面,等到彩灯大会临近结束时,卢家会派人来点收这些花灯下面贴着的布条,布条最多者为胜。
“姐,我们三个绣的灯在哪儿呢?”绕了半圈,思冰还没找到自己的那盏。
思茹笑道:“你的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大姐的那盏在哪儿。”
思冰不解:“你怎么知道?”
思茹指着对面巷口,那盏六角灯下黑压压地聚了数十个人:“大姐绣工无双,年年都得第一,肯定是人最多的地方啊。”
“好像有点道理。”思冰想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