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不济,神色恍惚,几次于云端摇摇欲落,身后却再无人追来,将她心疼地搂入怀中,方才惊觉那个曾爱她入骨的男子已不再如从前那般,为她默默守候,为她呼风唤雨,为她自苦自伤,为她披荆斩棘,为她冲冠一怒,为她倾尽所有,只为护她一世安宁……
心隐隐抽痛,狠狠咬下舌尖,神志方稍稍恢复一丝清明,晃了两晃,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坠落云端。
原来,曾经之所以能恣意自怜自伤,苦中作乐却不自觉苦,是因为有人承担了所有的苦,承受了所有的伤。
若身后无退路,身旁无人惜,这痛又能刺伤谁的心,这泪又流给谁人看,便是心力交瘁也不能随意倒下……
花开花落无人见,红颜皓首无人知。落花不语空辞树,流水无情自入池。
一路浑浑噩噩,心乱如麻。
数日前,鎏英邀旭凤出席魔族长老大会,途经荒原,竟偶遇穗禾,并将她捡回家中。
山间雨疏风骤,屋内灯光如豆。
摇曳的烛火下,穗禾惨白的容颜忽明忽暗,阴森怨毒,仿若鬼物。
旭凤的神情亦半藏于阴影下,晦明难辨,看不真切。半晌,方一字一句,艰难咬道:
“锦觅,穗禾她……被泫狩、炽狩两个畜生给玷污了……这十数万年,被两人囚禁于荒原钟乳洞中,与白骨为伍,黯无天日……”霜花一惊,面色煞白,薄唇轻颤:
“怎会这样……那两人现在何处?”
旭凤暗棕色的眼眸瞬间席卷起滔天怒火,似又在极力抑制,一时间面容狰狞:
“自是杀了。”
不知怎的,心中渐生不安,霜花张了张口,终是问道:
“那如今……你欲如何处置她?”
旭凤眸光稍沉,面有愧色,似已做了某种决定,却难以启齿。
嗫嚅良久,重重一叹:
“穗禾……她终是我表妹,虽罪业滔天,但追究起来,我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况且,她于我实是有恩……锦觅,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弃她于不顾……”
“……所以呢?”
霜花的唇颤了几颤,深吸一口气,命自己强自镇定,望着旭凤只觉着自己似从未真正认识过他般陌生。
旭凤将脸侧向一边,是不忍,亦是无颜再与霜花相对而视:
“若是将她留在这儿,我们一起照顾她,可好?”
一句话如同一根锐利的铁钉,将霜花冷静自持的面具瞬间击溃。似不敢相信他真能就这般说出了口,振袖狠狠挥下:
“凤凰!你居然让我与杀父仇人共处一室,日日相对,甚至还要我与你一起去照顾她?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难道我就这般软弱可欺?你又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旭凤神情微乱,上前一步将霜花禁锢于怀中:
“锦觅,锦觅……你听我说,我知你心中难受,我也知这样做愧对于你……只是,穗禾她已疯了,又无灵力傍身,若是不管不顾,无异于是让她没了活路呀……”
心瞬间被撕扯得支离破碎,霜花一把推开旭凤,吼道:
“不要叫我锦觅,我不是锦觅!锦觅心中只有天帝,这十八万年来陪着你的人是我,一直是我……”
霜花将头埋入掌中,泪水自指缝汹涌溢出:
“可是你呢,你对我可有半分怜惜?她若离开这儿便没了活路,她若留在这儿,你可曾给了我活路?”
旭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