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和她见过的一般父亲竟不大一样,岳绮罗唇角一抿,便不同他客气了:“既然这样,想必你也知道了唐山海的真实身份。如果唐山海真有麻烦了,帮我把他救出来,无论如何护他周全。”
杜月笙皱眉深深看她一眼,长叹一声:“当真这么喜欢他?他不过是小小一颗棋子。”
岳绮罗像是被他触动了什么,忽然显出个哀伤的神情来,她眼睛直直望着杜月笙身后,仿佛看到了曾经厚重而悲伤的时光:“我从来都知道他不过是枚普通的棋子,可我就是要他活着,谁也别想杀了他。”
“回去睡吧,我知道拗不过你。”杜月笙轻声说着,余光一瞟墙上挂钟,已经快一点了。
岳绮罗跟他道声晚安,头也不回地出了杜公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得快点再快点,时隔多年她再一次感受到时间其实是这么短。
左手又有些疼,岳绮罗想要握紧手掌抑制疼痛,却发现手指已经僵得一寸也动不了。
已近凌晨三点,唐山海在行动处和徐碧城接受完了毕忠良的盘问,他们终于好运气地拥有了默契,一场盘问并未漏什么破绽。毕忠良心思缜密,唐山海不得不连夜回了秋风渡昌隆饭店买通了老板娘,送走了饭店的一个小伙计,他曾经见过他和徐碧城在这里出没。
安排好一切,唐山海细细想了又想,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终于拖着疲累至极的身子回了家。
他这夜睡得极不安稳。
行动处的事情在他脑子里有如千斤坠,让他头疼不已。迷迷糊糊要睡着时,他又梦到了张显宗。
与以往不同,是一个漫长的、清晰的梦。
张显宗端一碗豆花儿给岳绮罗,豆花儿热腾腾翻着热气,吹得岳绮罗的鼻尖也冒了层细密汗珠,一方陋室却住进了春日暖阳。
张显宗在银装素裹里搂着岳绮罗骑马,天气这么冷,太阳却好得不得了,灿灿地给岳绮罗的红帽子撒了金粉。
张显宗眼睁睁看着岳绮罗对别人轻言细语,满腔的嫉妒委屈全藏进湿漉漉的眼珠里,他仍心甘情愿看岳绮罗笑靥如花。
张显宗给岳绮罗裁新衣裳,流水地往她房里抬珠翠绸缎,四处搜罗的糖果蜜饯和新鲜玩意儿全送与她,直想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
张显宗第一次见岳绮罗,她的眼睛一眼望穿了他的心。
······
唐山海醒来时天竟然还未亮,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转眼就会忘记。他感觉到眼角又酸又热,枕着的枕头湿了了干、干了湿,他就这样睁着眼熬到了晨光熹微。
唐山海脑子乱了一夜,起身时便有些不稳。趁着清晨带着点灰的微光,他轻手轻脚洗漱,收拾了一小箱行李搁在墙角。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安全渡过这关,他想着先收拾好东西方便以后逃走。
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脏急切地带着欢喜地跳动着,却又没来由地有些心慌。唐山海不自觉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楼下站着个细弱的身影,也抬头一下撞进他的眼眸。
岳绮罗见他开了窗,轻轻勾起了唇角伸手示意他下楼。她听见脚步声渐渐大了,没一会儿唐山海就站到她面前。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又在楼下傻站着,你身体好些吗?”
岳绮罗眉眼弯弯,笑得像偷到糖吃的小小孩童:“没多阵,本来没想叫你的,结果你先发现我了。唐山海,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
唐山海摸摸她的胳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