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娘得了牢狱之灾, 她夫死子丧,孤身一人, 一下狱, 远房侄儿匆匆前来充起孝子贤孙,声言要与她守屋,又问她家中可有藏银,好为她周转官司。
胡四娘了一口唾沫啐到侄儿脸上,冷笑“打得精算盘, 也来掏老娘的银子,埋地里烂了也不与你半文。”
侄儿怒骂“抠索老妇, 守着死物, 别把牢底坐穿。”
胡四娘道“乳臭未干,倒来哄老娘把家资给你这等黑心硬肝, 争不如坐牢清静。”
胡家远侄看她油盐不进, 实抠不出银来,骂骂咧咧走了。出去犹不死心, 将胡家翻了个底朝天, 半个铜板都没捞到, 恨得咬牙切齿, 视胡四娘有如杀父掘墓的仇人。
金富商得了阿七, 失了两笔的资费, 心头血滴, 只是一来却有几丝怜意, 二来又有几分喜欢, 岁虽小,养几年便是。
他又是精明的,时常往来宜州、桃溪、汾州三地,桃溪阔河道通水路,自有可为之处。沈拓明府心腹,又是桃溪地蛇,街痞闲汉均与他脸面,这等人物,拉扰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阿七又似与他有亲,倒可以借此攀些交情。
金富商特下了拜帖,置买了鲥鱼、茶团、鲜肉并作一抬,雇了脚力挑去沈家。倒把何栖弄得一头雾水,将沈家远亲近邻梳了一遍,也没想起这是谁来只得等沈拓巡街转家,拿了拜帖礼单问他。
沈拓惊诧金富商的脸皮,道“我捆得他去了衙门,让他罚银挨打,他倒抬礼来家中,阔达得很。”
何栖失笑“阔达不见得,逐利倒是真,既有好处,自是不打不相识。”
沈拓不愿往来应对,道“阿圆想个法子拒了。”
何栖早听沈拓详说了阿七之事,也只一声叹息,阿七自有可厌之处,金富商却是不堪。行事做派没皮没脸,低得头弯得腰,以利诱之,都能将自家秤斤卖两,实不好往来。
因此,何栖隔日,也雇了一个脚力,照旧将一抬拜礼原样送回。
金富商唾弃一介下九流的差役,也摆得架子。摔袖进了客舍,吃酒生气。问阿七“沈都头可有什么爱物好酒、美人、好茶赌、斗、戏耍”
阿七眨眼,答道“郎主,我不知呢只知沈都头凶悍,杀过人呢。”
金富商倒噎口气,肋骨隐隐作痛,抹把冷汗,嘀咕“怪不得一身血腥。”倒收了心思,不敢十分招惹。
等在街集撞见沈拓,又笑眯眯上前揖礼,道“都头识得阿七,她是可怜的,都头放心,我买了她,不敢作践,归家让家里娘子认作干女儿,不会亏待半分。”
沈拓拱手道“金富商仁义,沈某佩服,眼下有事,倒不好闲聊,先行别过。”
金富商哪敢留他,灰溜溜回客店养伤。
李二娘子夫妇得了十五两银钱,失了一个女儿。女儿算不得什么,家里还剩得几个,只李二娘子很是不甘。
金富商买阿七,给胡四娘四十两,给自家十五两,差了二十五两之巨,凭得不公。
她挤个笑脸,与金富商道“金郎君,这一日间的,怎就差了价你先时还出得四十两,怎只与我十五两,数目怕是不对。”
金富商做买卖挣得万贯家产,肚大嘴阔吃四方,只不肯吃亏,不曾想,这个乡野村妇要来占他的便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二娘子不言语。
阿七这几日好似过得几岁,冷森道“阿娘要是嫌少不如便算了,我随你归家。”
李二娘子将她扯到一边,低声道“你是呆了不成,求也求不来的去处,你倒摆起架子,仔细鸡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