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马车走到一半,尚未回到薛府所在的街道,忽然被人拦住。
薛令怡与宋氏乘坐的马车车帘被人掀开,钻进来了个小身影。
宋氏牢牢圈着自己的女儿,不肯放手,看见了钻进来的人,很快认出了是祁家的公子祁伯言。
她看着自顾自坐进来的祁伯言,抬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一点,才问道:“祁小公子怎么上来了?”
“姨母。”祁伯言恭恭敬敬地朝着宋氏行礼,然后看着宋氏怀里的薛令怡。
薛令怡只露了颗后脑勺给他看,她的头发乌黑油亮,只插了一根玉质的短簪,耳边有一串珍珠串起来的发夹,耳垂又小又白皙。
见薛令怡左边脑袋上扎着的花苞髻有些松了,祁伯言想帮理顺了,刚伸出手去,宋氏却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样,替薛令怡重新绾了绾发。
祁伯言的手伸在半空中,僵住了,没有放回去。
宋氏这会儿已经将情绪调节好了,看着祁伯言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温婉的笑:“你这突然过来,可是来找阿胭了?”
祁伯言立刻点点头;“我来找阿胭妹妹。”
只是他看着在他话音落后,在宋氏怀里陡然变僵身子的薛令怡,深深地皱了一下眉。
不管现在的祁伯言有多言之凿凿,不管他现在的目光有多真诚,薛令怡都不信。
可是现在看着薛令怡浅浅笑着看着她那位堂兄,祁伯言眼里怒火将燃。
但是更让薛令怡放心不下的,是祁伯言带来的那条可能关于她弟弟的消息。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若是病了伤了,当真是心疼死了。
薛令松本来是想替自己在祖母面前争辩两句的,可等着看着站着地上的薛令怡,忽然叹了一句气。
薛令松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小堂妹情绪有些不对,大手轻轻拍着她削瘦的背部。
宋氏拿起手中的巾帕来轻轻拭了一下眼角,才淡淡笑着看向了祁伯言:“叫姨母有何事?”
祁伯言的眼尾里藏着几分阴沉,又说道:“也来找姨母。”
宋氏意识到了自己女儿对祁伯言的抗拒,以为女儿还是因为几个月前的事情害怕着。
她倒是不强求自己女儿笑脸迎人,只想让女儿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没对薛令怡说什么,只是悄悄把薛令怡拢得更紧:“来找姨母有何事?直接告诉姨母便是。”
这祁伯言将她家的马车拦住,还自己擅自闯进来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宋氏这样一想,神情倒是陡然变得严肃了许多。
被骗过这么多次,再去信他,便是傻子。
宁肯看风景也不要与他待上块儿……
薛令怡拽着薛令松袖子的手紧紧攥着没松开。
做一个病号,也就这点好处了。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阿胭你当真没事?”
祁伯言不让。
只有她对自己的孩子,算是知根知底。
祁伯言目光灼灼地看着薛令怡的背影:“我有令竹弟弟的消息了。”
……
离开京城大概三十余里,一条乡间小道上,几辆马车正在疾驰。
宋氏性情一向端庄,行为举止总有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可这次她坐在马车里,头一次有些坐立难安,不停地问着祁伯言:“当真是蛮哥儿?你说的可真是蛮哥儿?”
“九成是他。”祁伯言坐在马车的另一侧,他背倚着雕花纹云的马车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