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连不知谁家成精的鸟看着都错乱了,一叠声叫着“过年了”,惹得人啼笑皆非。
这一日,是修罗场中美女与野兽的最后一役。一直未敢前来一观的大小姐终于坐不住了,清早就高深莫测地溜达到了巩家医馆。于是医馆里牌面也丑了,草药柜子也破旧了,院子也脏乱了,连几个年少乖觉的小学徒都未幸免于难,挨个被大小姐捞着挑了个一无是处。
——多混账呐,她自己纠结着,紧张着,便要惹得人人与她感同身受。
巩祯忙着正事,懒得理她,后来还是景济归来,用他路遇夏月微的故事,安抚住了活蹦乱跳的大小姐。
“景济兄,你再讲一遍罢,她如何装病诓你的?”
景济乃巩祯同辈学徒,如今已有所成,在医馆里掌一方事务,天生一副和善性子。他好脾气地笑了笑,第三次原封不动地重复着:“那日我与小姐分开后,正往巷口走,便见那位姑娘面色发白,捂腹弯腰,似是有肠胃之疾。我上前查看,她却颇有警惕之心,如何不适也不肯让我近身,我只好自报家门,道是巩家医者。谁料此言一出,那姑娘立刻痊愈,对我拱手道谢便翩然而去。后小姐归来,道身份泄露,我方知那声道谢,原是感激我为她解了惑。”
颜倾一双眸子自满月弯成新月,乐不可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景济兄,你为色所迷呀,寻常人装病岂能瞒得过你?”
景济顺着她哄道:“那姑娘确实十分好看,但也确实演技精湛,二者皆与倾小姐不分伯仲。”
大小姐终于被他哄高兴了,兀自揣着听了三遍的故事,找个清净旮旯回味去了。
磨至午后,巩祯清点完新鲜入库的药材,又送走两个病人,简单用过午膳,才想起医馆里还窝着个难伺候的大小姐。大小姐动辄闹得鸡犬不宁,动辄又消失得不见踪影,她前厅后院找了两圈,药童学徒连同仆役杂役都问了个遍,最终还是后院里一棵百年老树给她透了风——
“找什么呢?”
巩祯猛地一抬头,脖子一声脆响,她伸手捂住,见老树枝繁叶茂间冒出个无辜的脑袋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树作甚?”
“下面太吵了。”
巩祯:“……”
她还好意思说别人吵!
又一次见识了大小姐的三尺面皮,巩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成佛了:“……下来。”
颜倾从善如流地一跃而下。落地却似乎扭了脚,半天没站起来,她又吓得不轻,赶紧上去扶着:“摔哪了?要不要紧?”
颜倾不肯抬头,只是委委屈屈道:“十分要紧。”
巩祯心里咯噔一声。
结果那混账抬起头来,却是一张揶揄的笑脸:“这么关心我呀?”
巩祯:“……”
真是恨不得推她个大跟头。
到底没敢将想法化诸现实,她只是抽回扶着大小姐的手,转身就走。不一会,人追上来,明知故问道:“去哪?带上我呗。”
她没好气道:“去跳河。”
混账嘻嘻笑道:“这是要与我同归双葬?”
巩祯:“……”
她忍了半天,终于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