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抹了抹泪,继续道,“比起哥哥,爹爹说你才是可造之材,假以时日定会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才,你不知道,有段时间他忙得昏天暗地,不记得给你写过信了,大半夜翻身下地朝外边跑,娘以为出了啥大事,谁知他竟是去书房给你写信,说怕你没收到信功课上懈怠了......”
“难怪我觉得奇怪明明才收了信,咋又有信给我。”傅佑远眨了眨眼,内有萤光闪烁,“你没见着顾叔信里的内容,生怕我积怨太深走了弯路,开导我心境开阔点,将心思放在功课上,别被其他事左右了思想,信里还有摘抄的经书......”那年姨娘病逝,他好几次想和傅平章郑氏玉石俱焚,约莫文章里透出杀意,顾叔信纸的后边有大段经文,便是鸣哥那几个月的信件都添了许多劝慰鼓励的话。
可惜那些信在顾家出事他就全烧毁了,一封没留下。
“爹爹说亲情是讲究缘分的,你与他投缘。”
“说起来,还得感谢我的好父亲了。”那年他和姨娘被赶出傅府,生活拮据,穷困潦倒,后来他病重,姨娘更以乞讨为生,是途径晋城的顾家收留他们,花钱给他治病,让他跟着鸣哥念书识字,顾叔顾婶待他视如己出,吃穿用度同鸣哥没差,后来哪怕他和姨娘回到傅府,也是因为顾家的帮衬日子才好过起来。
傅平章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有今时的造化是继承了他的才华,理所应当地享受权势带来的虚荣,殊不知他恨不得毁了傅家,毁掉他所有贪恋的事物。
然而他不能,以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以前毁了傅家顾叔会失望,他不能毁;现在有了安宁,他不能毁了傅家,不仅不能毁,还要撑着傅家越来越强大,让安宁过得更好。
说到傅平章,安宁不吭声了,同样为人父,她的父亲为了她们连命都舍得,而傅平章却视儿女为草芥......
“算了,不说他了,我有长姐就够了。”穿过月亮形的拱门,静园近在眼前,梅花绽放,在光照下莹莹生姿,傅佑远将安宁交给出来迎接的绿蚁,视线淡淡扫过绿蚁双下巴,说道,“绿蚁体型丰腴,容易遭人认出来,长姐以后有什么事叫吴琅去办就是了。”
他不知安宁从何处坐实了昭武侯是害顾叔的人,但不管怎样,他不会让安宁手里染上鲜血,哪怕那些人罪有应得。
安宁回眸,望着他黑如点漆的眸子,“你知道了?”
“长姐记着,凡事有我呢。”昭武侯即使死,也该死在他手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