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上回那本封皮旧得掉色的书。
书页一角有折过的痕迹,祁白拈着书腰抖了抖,果然又掉下来一张薄纸条:问明身份,或尽早打发。
这与他前世得到的信内容相符,但那时为免多生事端,他选了后者,待贺北渊一能够走动便指路让他下山了,并未多留,因而两人后来也一直不熟,没什么来往交集。
如今自然不能再作同样的选择了。
祁白将那纸条丢入火堆,翻过一页书接着看。
贺北渊这人看似说话随意,却从未泄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不可能直接去问,只能利用前世的记忆给老王爷回信。老王爷本就想将他安插到朝中当内应,若他能先投身到侯府嫡子的名下,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老王爷必会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信不能回得太快,否则显得消息不实。
祁白把老王爷晾了两日才写好新的纸条放入书中。
贺北渊将养数日,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祁白为他拆线,又配了好些止血祛瘀、除疤养肤的伤药一并放进包袱里,看贺北渊终于勉为其难穿上那套放在床头一直没动过的衣服……
“咳。”祁白偏过头,憋了会儿还是没忍住,边笑边道,“看你也就高我一个头,怎么穿上小这么多?”
贺北渊没说话,上下打量他那清瘦单薄的身材,比起自己常年在外打仗练出来的不知差多少,低头扯了扯短到露出手腕的衣袖,也亏得他那双靴子还能穿,勉强能束住短到脚踝以上的裤脚。
“知道我前几日为何不穿了吧。”贺北渊道,“这衣服穿着碍事儿,活动不开手脚,还不如光着来得方便。”
祁白:“……”
那你光着下山啊。
给脸不要脸,还好意思嫌弃。
他懒得理会这人,转身进屋往灶房走。
“哎,祁大夫!”贺北渊在后头叫了他一声,“不留我吃顿饭当作饯别?”
“不留了,做得难吃!”祁白恨恨地回道。
贺北渊大笑,跟着过去帮忙端菜:“哪里难吃,祁大夫的手艺可是天下独一份的,寻常人都吃不到。”
“……”祁白气得差点儿想把菜盖到他脸上去。
今日的荤菜比往日要丰盛些,有鱼有鸡,还有一坛昨日下山买回来的酒。
贺北渊是个酒量好的,半坛烈酒下肚都面不改色,祁白却清淡惯了,鲜少喝酒,才两杯就已经红了脸,双眼迷蒙地看着桌对面那人大口吃菜大口吃肉,心道嫌弃个屁,再难吃还不是吃得跟平常一样痛快。
“怎么了?”贺北渊看他愣在那儿不动,往他碗里夹了条鸡腿,“别光喝酒不吃菜,当心一会儿醉得起不来。”
“起不来便起不来。”祁白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又不赶路,醉了也无妨。”
说完将那酒仰头饮尽,喝得有些急了,不小心呛着咳了两声。
醉没醉不知道,脸却是愈发红了。
贺北渊只当他是喝醉的,按住祁白去斟酒的手,低声道:“别喝了。”
“你管我呢。”祁白格开他,抓起酒壶斟了满满的一杯,咬着杯沿硬是灌了下去。
溢出的酒液自嘴角滑下,泛着晶莹的光亮,被他扯着袖子随意抹了抹。
“我爹娘尚且未管过我。”祁白轻笑一声,“贺公子,你又凭什么管我?”
贺北渊沉默片刻,也闷头灌了两杯酒,避重就轻道:“你爹是看不上你,你娘怎么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