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祁白只是仰起头,收住眼底漫出的湿意,声音沾染了几分沙哑。
“……人都不在了,还能管我什么。”他道。
贺北渊一愣,虽隐约猜到是这样,但看着对面那人眼眶微红却隐忍的模样,不知怎的生出些许愧疚来。
“抱歉,我不知道……”
祁白摇摇头,提起酒壶给两边都满上一杯,又笑了起来:“没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笑意挂在嘴边,却一点儿也不真。
勉强得叫人心疼。
贺北渊没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听祁白借着醉意说起了从前,说起与娘亲相依为命的苦日子,说起这些年被迫独居此处的孤单沉闷,断断续续地说了许多话。
酒也喝了一杯又一杯。
最后祁白已经彻底醉了,支着下巴数那桌上晃来晃去的酒杯,心道昨日明明只买了两个酒杯,怎么现在又多出两个来了,以为是自己数错,拉着贺北渊的衣袖让他也数。
“数什么?”贺北渊问他。
“数……数几个酒杯。”祁白打了个酒嗝,又摇了摇他的衣袖,“快点,等会儿就该走了。”
“走?”贺北渊低头看他,“去哪里?”
“不是你要走吗?”祁白也抬起头,皱眉不解,“我怎么知道你去哪里。”
清秀白净的脸上蒙了醉意,唇色红润,连薄薄的眼皮子都泛着微红,似困又似羞地半垂着,双眼却执拗地望着他,像那山野间受伤被捕的小鹿,可怜又惹人疼。
着实是好看。
贺北渊看了他许久,久到祁白都快睡过去了,才听见一声低低的“好”。
“快数。”他又催了一遍。
贺北渊却不答他的话,用食指沾了些酒,在桌上飞快地写了两个字。
“若你有日得以脱身,可到这里来找我。”他道。
祁白看了看那字,又看了看贺北渊,没点头也没说话。
半晌,“砰”一下趴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那两个字早已被风吹干了。
“……”
贺北渊心里叹气,将这醉得迷迷糊糊的小大夫扶起来,半抱半拖着去了床上。
记得是缘分,记不得……那就当无缘吧。
“祁大夫,我走了。”他道。
祁白侧身抱着被褥,已然睡得不省人事。
夜色寂寥,更深露重。
高大的男人披上一身银甲,离开木屋,迅速没入树林之中。
而桌上的字也早已干透,不留半分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