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御医在太医院里是年纪最大,也是资历最老的,曾在当今圣上年幼时救过他一命,因此数年来一直稳坐院监之位,总揽太医院院务诸事,其中自然也包括新医官的征召和选任。
前世祁白下山后,就是靠着老王爷打通关系,随当时的院监入宫当了一段时间的医士,后来通过考核便正式成为太医院的御医了。
若此次能一举获得老御医的赏识,说不定回京后就直接进太医院了,比前世还提早了许多。
“沈老在外不喜欢端架子,也不喜欢那些虚礼,你进去后,别说太多客气话也别跟他套近乎,称他一声沈大夫就行。问你问题要仔细回答,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切勿耍什么小聪明。”
贺北渊边走边说,一路都在叮嘱他要如何如何,活像个送孩子上京科考的老父亲,祁白在心里笑个不停,面上还得维持着认真听讲的表情,差点儿没憋死在老御医的营帐门外。
只是听着不像他认识的院监,那位向来爱听奉承话,是个贪财又好面子的主儿,此时这位沈老御医应该是他的前一任院监。
不过这就更好办了。
他虽懂得处事圆滑,但那种谄媚示好的手段使起来终归是累人,尤其还当着这么多年轻医官的面,难免日后不会受人排挤孤立,倒不如沈老这种注重学识的好。
“记清楚没有?”贺北渊见他眼睛四处乱瞄,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将人拽到身边来,伸手扶了扶他束得有些歪的发髻,“瞧你这样子,到底还想不想进去了?”
“想的想的。”祁白回过神,冲他扯了扯嘴角,“我就是……紧张,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这借口找得真好。
说得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有什么好紧张。”贺北渊道,“有我在,沈老不至于把你撵出来的。”
祁白心道就算没你在我也不会被撵出来好吗,顺便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手。
“……”
要说话就说话啊,抓着他的手不放算怎么回事?
祁白别开脸,佯装挠头,把手一下抽了出来。
贺北渊也若无其事的模样,自然而然把两手负在身后,等着通传的小医官出来回话。
“贺……贺将军。”
小医官掀开门帘出来,脸上挂着几分为难。
“怎么,沈老不肯收人?”贺北渊道。
小医官摇摇头:“沈老说了,只让您带来的人进去,问几句再决定是否留下。”
贺北渊皱眉:“我不能进?”
“是……是的。”小医官低着头,“沈老说只让这位大夫一个人进。”
贺北渊盯着那营帐的门,似笑非笑道:“如今沈老的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将军息怒!”小医官是个没见过风浪的,登时被吓得跪到地上,“小的只是传话,并没有……没有……”
“外头做什么呢。”略微沙哑的声音从营帐里传出来,“吵吵嚷嚷的。”
祁白心道这应该就是那位沈老了,正想拉一把贺北渊让人别说了,他自己进去就可以,不料还来不及动作,老人家已经主动掀帘走出来了。
“沈老。”贺将军行了一礼,祁白也连忙跟着躬身。
“免了免了,老朽可受不起。”沈老把那小医官叫起来,吩咐他去别处忙了,才回过头上下打量祁白,“这是哪位金贵的主儿,非但要贺将军亲自送来,还不许我单独问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