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歌闻言,却掩唇轻笑了一声,眼波在飞红映衬下竟无端显得有些妖媚:“含章君怕不是记错了——世间传说,拥有天生剑骨的并非风陵君,而是他的师尊上神长曦啊。”
他顿了顿,又道:“据说长曦虽为人和善,几乎从不动武,可化身而生时却有一副天赐剑骨,又有数万年积累,乃是实打实的剑术大家,而风陵君不过是得了上神教导罢了……不知含章君为何想起的反而是后者?”
陆云深闻言,却是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
儒雅眉眼舒展而开,似乎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亲和力,不知不觉间便能令人卸下满心防备,恨不得将所有掩埋已久的秘密一吐为快。
他一切动作都是不紧不慢,非但不给人拖沓之感,反而好似有着一股玄妙韵律。
纪飞歌含笑看着对方搁下青玉盏,又笑意谦和地望过来,温声道:“陆某只是可惜,风陵君师从上神,竟也有疯魔反叛的一日,还险些拉了整个修真界陪葬。可见世间当真造化弄人,若上神未曾沉睡,不知如今会作何感想……”
“含章君多虑了。”
纪飞歌摇摇头,不赞同道:“不管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风陵君如今都已被压在天谴山下,受了足足五千年九天玄雷之刑,如今想必早已气息奄奄,不足为虑,含章君又何必想起旧人,徒增叹惋?”
陆云深一怔。
听了纪飞歌的回答,他不仅未有丝毫赞同,一向温和柔雅的俊脸上竟少见地浮出几分凝重之色来。
朔风倏至,将飞雪与殷红梅瓣扬起,陆云深便十分畏寒似的拢了拢肩上雪狐裘,沉声道:“仙子难道不知?天谴山出事了。”
“哦?”纪飞歌秀眉一扬,新奇道,“出什么事了?”
陆云深见他当真一脸疑惑,想必是真不知晓,立时长叹了口气。
“天谴山本归揽星阁叶氏管辖,唯有家主方能进入玄雷结界。原本叶家家主应当五百年查看一次风陵君情况的,可当时正逢揽星阁家主更迭,一直忙于家族庶务的小叶圣前几日才得了空,谁知一打开天谴山结界,竟被铺天剑意攻击。”
纪飞歌听得饶有兴致,见对方停顿,立即执起茶壶为他续了杯茶:“这倒是奇了。风陵君被压五千年,竟还能用出如此厉害的剑招?”
陆云深微微颔首,随即捧起茶盏,又道:“那剑意确有当年风陵君的威势,小叶圣虽为九圣之一,却也花了半日方将之化解。可待他进入天谴山下查看时,竟发现关押风陵君处早已空荡荡,没了人影。锁链断裂处,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应是很早以前便已然从中脱身了。”
“唔——”纪飞歌略一沉吟,“此事我倒真不知晓。”
他两手一摊,却是不以为然:“不过那风陵君既早已脱身,却又销声匿迹,想必是伤势不轻,一时翻不出什么大风浪,含章君又何必心忧?细细调查着,待对方显露踪迹再一网打尽便是。”
谁知陆云深听了,却叹息一声,幽幽道:“仙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那风陵君乃大妖与魔族圣女混血,若他逃回魔宫,魔皇霜明夜作为他的亲祖父,能不出手相助么?当年因风陵君父母惨死之事,魔皇便已然记恨上人族了,如今孙儿也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他又如何能忍?想必等风陵君再次出世,便是魔族反扑之刻啊。”
二人交谈间风轻云淡,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沈意一直老老实实的听着,心中惊诧却愈发沉重。
——若真如二人所交谈那般,恐怕七大宗门皆要人人自危了。
纪飞歌默了默,纤细五指拈起青玉茶盏转了转,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