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执棋,看着面前的棋盘久久未曾落子。
昨日荀夫子与她对弈,双方厮杀惨烈,以至到了最后却因耗时太久无法下完变成一局残棋。好在她记忆超群,归来以后便原样将棋子复原,继续沉思如何破局。残局愈难,越发不能随手落子。
这棋盘,又何尝不像她与张良现在的局面?
她能清楚感觉到,张良对她有浓厚的好感,否则那日张良不会在桑海城中与她拥抱。她对张良亦然,若无好感,不用说是拥抱这等亲密的行为,等闲之人想要靠近她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武功够不够强。
然而这好感,也仿佛隔了重重迷雾似的。双方互有秘密,且皆猜测到了对方秘密的一部分。然而却因为信任不够的问题,谁也不肯开口。
宛如一根绷紧的弓弦,只看何时承受不住断裂。
温玉念及此处,看着棋盘轻笑一声。
说起来昨日与荀夫子对弈之时,曾夸奖过一名名叫子明的学生十分擅长围棋,他亦是自愧不如。温玉还很是怀疑的想了一下天明课业如此糟糕,难道于弈棋一道还颇有天赋?又听荀夫子讲输了的人要应承对方一件事,不违背道义即可。
她转念就明白了此事不同寻常,定有张良的影子在其中活动。
天明乃是墨家巨子,而墨家现在有求于儒家的便是医治端木蓉之事,只是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教导子明赢了荀夫子。倒是感叹一句他胆子挺大,做事不拘小节,连师叔都敢糊弄。
温玉苦思半天未寻得破局之法,也再无心思破解,信手将棋子抹乱,再次黑白二子一粒一粒的随意摆放在棋盘之上。
少顷,她抬头,目光漫不经心扫过院门,道:“门外的客人请进。”
片刻之后,果真有叩门声响起,有人笑嘻嘻道:“温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感知敏觉。”
那人先行推开了门,露出黑白异色的衣衫。衣上装饰古拙花纹,腰系长带,脚穿暗黄船鞋,正是墨家盗跖。
温玉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的盗跖心里打了个突。心想自己今日如此有礼登门拜访,难不成又得罪了这位温先生?还在思忖间,却听温玉慢慢悠悠道:“不知盗跖兄今日来有何要事?”
未等盗跖答话,她目光又飘向了院外,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浓:“却不知张先生今日又有何要事?”
果然门外又悠然走进一人,雅致隽秀的面容带着微微的笑意,连着说话声之间也是沁着如沐春风之意:“是盗跖兄有事相求,我不过陪同罢了。”
正是张良无疑。
盗跖一时间被这二人诡异的气氛所镇住,转头看看张良又看看温玉,有些不知所措。好在他还记得今日所求何事,当即一整肃容,长鞠躬道:“蓉姑娘伤势有了变化,但请先生相助。”
三言两语将来由说了一说,本荀夫子为端木蓉开方护住心脉,却因她是医家之人,常年浸在百草中,身体对于一般药物的抗药性大大增强,是以荀夫子所开之方子也是收效甚微。但今日她身上的伤势许是因为耽搁过久,起了些微的变化,脉象更加微弱。墨家之人十分担心,荀夫子所开方子也收效甚微,他们又能有何法?
还是雪女想起温玉这古怪的治疗之法,应当能起些效力。虽则再次麻烦温玉让墨家诸人十分赧然,但是为了端木蓉也没别的法子了,于是便让脚程最快的盗跖来请温玉,只是让他不要再像上次那般冒失行事。
温玉倒是没有任何犹豫,一口应承下了此事:“原来如此,那便请盗跖兄带路了,端木姑娘伤势怕是耽搁不得。”
盗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