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想明白什么,没有之前那样慌乱了,说话询问之间也多了几分底气。
连城璧旋身下来,气势森森,道:“你不怕我杀你?”
语气仍旧冰冷,如深冬凌晨的寒霜,将万物都打蔫几分。
齐衡抬眸,正视于他,一字一句道:“阁下若是刺客,我进门的那一刻就动手了,但你没有。你的武功看上去很高,想来对付我和不为两个人也绰绰有余,你本可解决了我们两个逃之夭夭,但你也没有。而且,尽管你极力想隐忍,但也掩盖不了......重伤的事实。”
他道出依据之后,再道出结论:
“所以,你是逃难,逃到我屋里来的。”
这番话下来,连城璧倒是惊愕了一番,瞧这人一副儒生模样,他只以为是个迂腐的酸臭书生,不想,却还在危急时刻,心思如此缜密。
“你很聪明。”
连城璧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但殊不知天妒英才,太聪明的人,往往也活不久。”
齐衡嗅到空气中骤然浓烈的杀气,强行镇定道:“我若死了,国公府必然大乱,任凭你武功再高也逃不出去。何况......”明亮的眸子一虚,“你现在重伤在身,运功都是奢望。”
他以为,这番话足够让对方恫吓,怎么进来的再怎么出去。
不想,连城璧却腾然抬手,把刀架上他的脖子,“你说得很对......”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仿佛天下人的性命在他手上都不过一只蝼蚁,“不过你这样聪明,断然也明白,我即便重伤,杀你,也是绰绰有余。”
齐衡咬牙,“你敢动手,就不怕引来下人的眼睛么!”
连城璧阴沉一笑,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嗜血恶魔,“我就算死了,也能拉你给我垫背。我一个江湖浪子的命,换一个小公爷的命,这笔买卖,我不亏。”
齐衡气得倒吸凉气,袖中的拳头越来越近,最后,又慢慢舒开。
“你想怎样?”
他退了一步,妥协着问。
连城璧眼睛一斜,落上不为方才送进来的药箱,冷冷道:“药都送来了,不用可惜。”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齐衡是怎样聪明的人?自是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我没给别人包扎过。”
连城璧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听到这句婉拒,嫌恶地“啧”了一声,下一刻,刀锋又架到齐衡脖子上了。
“上药,或者......”单薄的嘴唇一开一合,顿了顿,又道,“上路。”
齐衡咬着腮帮子,他从小锦衣玉食养大,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但骑虎难下,他又只得照做。于是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认命地打开药箱。
不为准备得很齐全,清洗的药酒也没落下,本是他对齐衡的一番忠诚之心,不想,却便宜了连城璧这个不速之客。
不敢点太亮惹人怀疑,只燃了一只微弱的蜡烛,不能将影子清晰投射到窗户上的程度。
这人一身黑袍,里外的布料只分暗黑和浅黑,若不是领口有一指宽的银色,还真像一滩黑泥。掀开一层接一层的衣裳,血腥味便腾地往外蹿,浓郁异常,恨不得钻进肺腑。
他的伤很重,最深的在胸脯,伤口从左肩斜斜往下一拉,蔓延到胸腔右下侧,若不是躲过了,这一刀应该是会把心脏划破的。
“伤口这么长,要找大夫缝合。”
齐衡自小过得平稳,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看着那伤口,只觉得心里都长了毛一般。强忍着帮他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的纹路便更清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