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掀起珠帘,谢云翦负手而入,珠帘后燃着安息香,略带甘辛的香气盈鼻,充溢肺腑,缭绕如纱的烟雾之间,一位美人跪坐在兽皮上。
美人背对着他,几近赤|裸,肌肤雪滑如酪酒,清透若枝头映着琼花的露水,每一寸皆展露于谢云翦眼前,珠帘光影投映其上,宛如羊脂玉瓶上的裂纹,捻成小股的红绳勒过两枚腰窝,在略微前凹的后腰处打了个结。
跪在地上的宫婢替谢云翦脱下了镶珠笏头履,谢云翦只着绸袜踩上兽皮:“今晚,便由你服侍朕?”
“正是罪臣。”
美人甫一开口,谢云翦脚步猛然一停。
“陛下怎么不过来?”商弦微微侧首,打着卷的发丝滑过雪肩,一帘长睫似黑孔雀低敛的尾羽,掩映的清瞳如苍穹遥星。
谢云翦喉头一滚:“为何……会是你?”
“这不是陛下希望的么?”商弦站起身,向谢云翦走来。
他未着寝衣亵裤,只系着一件肚兜——是他赠给谢云翦的那件,海棠红的料子衬着冰肌玉骨,欲盖弥彰,这种唯有女子和幼童会穿的衣物出现在他身上,有种性别颠倒错乱的奇异感,却是靡艳,甚至撩人心弦的。
“朕希望的?”谢云翦不解地喃喃,拇指却不由自主抚上了商弦的唇,指腹摩挲温软的唇瓣,按住了蕊心般的一点湿红唇珠。
商弦启口,含住了他半截指尖。
谢云翦身体僵了缰,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他,大抵是有风,珠帘晃动着,珠光闪烁,一切恍若一场波谲云诡的梦境。
若是梦,定是绮梦。
不过须臾,他们已双双倒在了厚软的兽皮之上。
时人常以“肤如凝脂”形容佳人,谢云翦觉得此刻的商弦,正如一块将融未融的脂膏,仍呈凝固之态,却已被炙灼得热了,既热且滑,稍微用力一掐便能渗出水来。
商弦抬手勾住了谢云翦的脖子,十指一张,谢云翦便感到骨节处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想转头去看,却被商弦拉低了脖颈,前额相抵,鼻尖轻碰,呼吸更近地纠缠在了一起。
商弦神色一如既往地淡静,气息却甜浊滚烫,眼波化蝶掠水,令谢云翦心湖连泛漪澜,他脑袋里的弦“铮”的一声崩断,似一头初次啖肉饮血的小狼一般,急切而近乎粗鲁地吻了下去。
一只皎晶的手,被另一只肤色稍深的手交握着,抵在油光滑亮的墨色兽皮上,纹縠似的青丝与浓墨般倾泻而下的黑发沁濡交缠,难解难分。
不经意间,谢云翦偏了一下头,发现商弦指尖延伸出了无数几不可见的银丝,每一条都与自己的关节相连,自己就像一具悬丝傀儡,受那些纤长手指的牵引……
翌日在龙床上醒来时,谢云翦鼻间还萦绕着梦中那股令人神魂颠倒的色香,被褥上染着一抹干涸的白浊。
宦官俯伏于寝殿门口:“时辰快到了,请让奴才为陛下更衣。”
谢云翦神思还有些恍惚,迷迷瞪瞪地望着帐顶:“朕今日,不想去上朝。”
“陛下,今日立春,百官休沐,不必上朝。”宦官膝行入殿,停在了龙床边,“摄政王命令工匠和偃术师建造的巨鸢已经造好,该乘巨鸢巡游京畿,去舞雩坛迎春了。”
……
冬春之交,难得万里无云的晴天,枝下冰凌渐融,水声滴答,凤婵公主握着一柄菱花镜,对镜调整耳垂上的珊瑚枝耳坠:“你这奴才,到底会不会打扇啊?”
手执纨扇的宫人有苦难言:“公主,这大冷的天儿……”
“叫你扇你便扇,哪来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