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剑客抚摩自己心爱的佩剑一般，横笛于案，眉睫低垂，雪莹指尖寸寸滑过笛身，不出意外地，在长笛上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机关，摁下去，笛子应时断为两半。

    商弦从其中一根笛管里抽出了一张卷成筒状的宣纸，宣纸上以蝇头小字，密密麻麻书写着此次被选入宫中的女子的姓名、芳龄、家世以及在后宫的品阶，有的还用朱笔圈出来，在旁做了标注。

    商弦面无表情地看完，将宣纸折起来，放进熏笼，合上了银鎏金錾刻棠棣的笼盖。

    落日熔金，商弦从东华门回宫，穿过御花园时，听见了一阵喧嚷。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偷本公主的东西？”

    两座相依的假山旁，凤婵公主被宫人与几名妃嫔簇拥着，手执一支金步摇，瞪着摔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宫装染尘，纨扇跌在了泥地里，妆面被眼泪冲得微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怎么刚入宫就做出这样的傻事？”一名妃嫔纨扇轻遮朱唇，“偷公主的东西非同小可，董淑仪，姐姐看你还是认了吧。”

    董淑仪哭得梨花带雨：“公主……妾身没有偷东西……这支步摇，是妾身刚出生时祖父所赠……”

    “你还敢狡辩！”凤婵公主穿着绣鞋的小脚一跺，柳眉倒竖，“这血玉髓金翅步摇可是大皇兄送给我的，你出身低微，岂会拥有此等昂贵之物？”

    几名妃嫔窃笑着旁观。

    太后，即曾经的皇后共为先帝诞下了一儿一女，便是谢云翦和凤婵公主。

    凤婵公主作为小皇帝唯一的胞妹，自幼受宠，脾气是一等一的娇纵跋扈，又未尝经历过明争暗斗，对这些刚进宫不久，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勾心斗角的女子而言，是一件极好的武器。

    傻凤婵，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商弦暗自摇头，正准备上前，却见一名蝉衫麟带、清俊儒雅的少年，从水榭边走了过去：“凤婵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