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人画鲛人,画琉璃池上的美景,是作画之人,”白玉琅含笑道,“而在我们这些旁观者眼中,作画之人,又是另一幅美妙的画卷。”
若换成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十有八九,会被当作油嘴滑舌的登徒子,但说话的人是白玉琅便不一样了,听上去诚恳温文。
“商爱卿眉目确实几可入画。”这点谢云翦倒是深有体会,无论在梦里还是梦外。
蠢物。桓冽暗想。
“臣尚有要事在身,便先告退了。”他最后瞥了商弦一眼,扬长而去。
桓冽走后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商弦终于搁笔,拂衣而起,将帛画呈到谢云翦面前:“陛下。”
“像,真是太像了!”谢云翦赞道,接过帛画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商弦敛眸:“时辰有限,鲛人的鳞片,臣只上了底色,尚未来得及一片一片叠色渲染。”
“无妨,已经很好了。”谢云翦捧着画去让琉璃池里的鲛人欣赏,“瞧瞧,像不像你?”
鲛人游近来,轻轻舔了一下他微蜷的尾指。
谢云翦教他逗乐了:“凶兽?这不是挺乖的?”
“啊……”鲛人摆了摆尾,商弦这才注意到,他的鱼尾上扣着一个非金非铁的环,同样不明材质的锁链与之相连,没入水下。
他挽起锁链,用饱含期冀的目光将谢云翦看着,仿佛在盼望他垂怜自己,为自己解开桎梏。
“这个不行。”谢云翦不允。
鲛人垂下银睫,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
“这鲛人还没有名字,朕思来想去,起不出什么好听的,你二人颇有文采,都帮朕想想。”
起名?
商弦心神一晃,脑海中忽然响起了晏灵栀稚气未脱的声音,似一支玉钗,划裂隔绝回忆的纱:“我娘曾经说,一旦给谁起了名字,便会生出因果,太子殿下为他命名,是打算将他带回东宫吗?”
她口中的“他”,是——
“不如,叫沧雩。”商弦启唇。
鲛人霍然掀起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