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竟然有这么新鲜的……”赵苏感慨着,忽然一下子怔住了。无论如何,以现在的运输能力,海鱼怎么也不可能活着送到咸阳。而在中国的朝代里,脍一直指的都是切成薄片的淡水鱼。
赵苏起身冲了出去,得运赶紧跟上,眼看着公子抠着嗓子眼吐了个稀里哗啦,吓得脸色发青,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公子,小人马上去唤太医。”
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青的几乎能透光,“还要通知廷尉府,敢谋害公子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刚转个身衣领就被赵苏拽住倒着拖了回来,“我没事,吹了点冷风,脍又太凉,一时激住了。吐出来已经好了,把脍端下去,给我上点热汤吧。”
至于其他人,赵苏只能请他们自求多福了,无缘无故吃到一半把脍撤走,让人怎么想。再说他又不可能禁掉这样的吃法,只能管住自己。
得运抹掉眼泪,张大嘴看着扶苏,渐渐泛回血色,“公子当真无事。”
“当真无事,再说谁下毒下到脍上,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跳蚤,摆设吗?”赵苏大笑着拍拍得运的肩膀。
什么无色无味一滴封喉,那都是工业化以后的产物,古代的毒药无一不是有着强烈的刺激性味道,放在脍上那不是找死吗?
“更何况,害我作甚么,我想没人敢挑战君父的怒火。”赵苏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有着相当的自信,他可以病死,自己作死,但绝不能被别人弄死。正在统一六国的秦王,已经快要到达所有帝王都没到达的高度,谁也不敢直缨其锋。
公子们心里都清楚,他们可以明争暗斗,可以用政治手段削弱对方增强自己的实力,但绝不敢消灭对方的肉体。
得运的脸色彻底缓回来了,赶紧吩咐厨房上热汤。
赵苏很快回到大厅,门客看到他脸色如常,也放下心来。吃到差不多,便有门客恭喜扶苏得到秦王赏赐的别庄。
“同喜同喜,我那庄子里,什么都没有,还需一位管事和几位谒者,不知在座各位可有合适的推荐。”
别庄远在咸阳城一天的路程之外,况且一处田庄除了种地还能干什么?管理一堆农民,这是饱读诗书的人应该干的事吗?
门客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他们擅长的是清谈,是如何治理天下,如何牧民于野,他们愿意成为公子的门客,打的都是以后出仕的目的。而不是自甘下贱,去当一个不知所谓的管事。
大部分人都摇头表示自己对种田的事不熟,少部分表示可以帮着打听打听,若有合适的再告知公子。
赵苏表面笑着,心里却更冷了,中国自古以来就是农耕社会,农民养活了这个国家的所有人。农民能够活得下去,才是国朝能够绵延下去的基础。一旦农民活不下去,国朝便会更迭。这个道理并非多么深奥,可就是这些一心想要当官的读书人,却根本没将农耕之事放在心上。
但要说起亲农桑,帝王尚且在春耕时亲自下田,百官亦争相效仿。清谈的时候个个都是敢为百姓请命的无畏之人,谈起农耕的重要性,能吐出八车锦绣文章。但真叫他们亲自掌管一方土地,躬身于耕时,又个个自认高人一等,仿佛和老百姓混在一起,凭白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他们难道不知道,高高在上的清贵官员,动动嘴皮子就有下头人跑断腿的好位置,轮得到他们吗?秦国的贵族,打下六国的功臣,亲族,这些人的子弟才有挑选的资格。
没有背景门弟的读书人想要出头,只能去做最基础的事,比如说那个跑断腿的下头人。
为什么他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