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并不能这么做。
“尽力了,我想大概至少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当审神者有些不安地转头来看他的时候,药研藤四郎苦笑着摊手,他在战场上长大,和兄弟们的经历稍微地有些区别,没有多少机会见到太多的浮浪之事。
“没想到我连照顾大将的事情都做不好……”他沉吟片刻,看着审神者好奇地摸着梳理好的发髻,安静了一会儿笑着低声说,“……如果大将喜欢的话,我下次一定比这次要做的好。”
和少年外表不大相符的低沉声线,一字字说得很认真,静静等着审神者回答。
“药研做的很好啊,”她摸了一会儿头发,小心地不把它弄乱,努力地想要让自己显出一种得体的端庄,面对着短刀真心夸赞道,“这么复杂的东西我根本就弄不来,以后也要拜托你才行了,千万不要说什么自己做不好,这样我自己会羞愧死的——明明我才是女性啊。”
房间里因为格子门透进来的晨光一寸寸亮起。
药研藤四郎保持着那种凝视审神者的视线没有动,直到她疑惑地歪了歪头,短刀才慢慢松开手心。
“大将,请闭上眼吧,接下来要为您上妆了。”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在眼睫盖住眼中满满地赞赏,是信任而期待的模样。
“女性也不一定要擅长这些,大将现在这样子就已经……很足够了。有刀剑在旁,体面之事无须担心。”
“……欸,这样把事情都甩给你们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
药研藤四郎轻轻地沾了冰凉而香甜的东西点在小姑娘的唇上,在说话时他把那抹暖色温柔地涂开。
就算你只是坐在这儿,什么都交给我也行——一直是这么想的,明明背负着极度锐利却绝不会伤害主人的逸事,却只能任人携带。如果能够凭借自己的思考而行动就好,为认定的大将做些唯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就好了。
大将只需要能看着我就好。
因为你是审神者。
你是药研藤四郎的知遇之人。
风穿过一个又一个山坡,传来呜呜的响声。
日光被万叶樱虬结的树枝分割的支离破碎,细细碎碎地淌入深渊。
山姥切国广睡的不太好。
梦里都是审神者满脸惊惶泪如泉涌的样子,画面一下亮一下暗就像她从演练场回来的那个晚上漂浮的一路萤火。
而他站在合战场之上,脚下每一寸土都被血浸透,目能所及不见人烟,点点黑雾如同鬼火四处忽闪,然后逐渐地将所有的意识吞没。
血和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醒过来的时候先是感觉到死一样的寂静,先感觉到的是屋子里的暖热,是他没有接触过的温度,被灵力抽成丝丝缕缕补进本体刀里——睁眼的时候睫毛抖了抖,好像这样一个微妙的动作终于成了压垮忍耐力的最后一根稻草。
剧烈的痛感压迫到神经吱吱作响,连想要动一动手指都很难做到。
——想起来了,原本……已经做好觉悟再也回不来了。
不过眼前那张刚刚还在梦里出现过的脸,现在正提醒着山姥切国广他并没有如愿以偿。
……也是理所当然的,仿品连被折断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那双深绿的眼睛睁开时,审神者差点以为是自己太过期望而出现的幻觉,一眨不眨生怕一个错神这把刀又昏过去,屏着呼吸地确认了一次又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