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世以来,轻而易举攀登高位,统御天下卸岭群雄,挖了不少古墓巨冢,筹划了多少丰功伟业,并无一次落空,此番竟在一只贼猫身上栽了跟头。一枪没砸中老猫不可忍,在罗老歪及手下特别是孔鱼面前丢脸更不可忍!陈玉楼发狠道:“今个儿要不逮着你,我改姓猫!”就对五人交代待着勿跟,掠身追上。
孔鱼随即拔出钉入碗橱寸许的“小神锋”,归鞘挎在臂弯,对坐立不安的花玛拐、红姑娘说:“先生眼下不太冷静,恐遭祸端,我去寻他。”她一身宝血驱虫辟毒,凶禽猛兽也不敢伤她分毫,的确是夜探老熊岭的最适人选。红姑娘递上加足燃料的煤油灯,郑重道:“你小心。”
孔鱼笑言:“放心吧红姐姐,我超惜命的。”
深山里天气变化无常,这时大雨渐止、乌云散去,一弯冷月露出尖梢,光线却软弱无力、平添惊悚氛围。陈玉楼竟一路提着气施展独门轻功“揽燕尾”撵猫,脚印少而浅叫孔鱼好找。所幸孔鱼对陈玉楼的气味记得熟稔,闭着眼放空心神,七拐八弯走进一片古树盘虬、坟茔错综的老碑林,陈玉楼正狼狈地匍匐在空地中央,身旁插着一只精钢铁箭。
……先生消失的三炷香工夫里发生了什么!?
不过孔鱼是只要人活着万事好说的乐观主义者,扶起陈玉楼检查得知他是中了狸子尿的毒手脚麻痹便完全不焦虑。孔鱼拆下掌心布条往陈玉楼唇上蹭了点残血,让他枕在腿上慢慢恢复气力,眼神亮晶晶地问:“是谁搭救了先生?我要报答他们。”
“一行三人,两男一女,遮得很严实……报答这事儿不劳你费心!”陈玉楼耻得语无伦次,捂着脸直想钻条地缝永远不见人——不,这有失卸岭魁首的巨擘风范,还是一棒槌把孔鱼这叛逆丫头敲失忆吧——陈玉楼嘟哝道:“我不是让你们待着吗?你出来干嘛。”
孔鱼扯开陈玉楼双手,拿袖子帮他擦净脸上土灰,细致得像在照料撒娇的顽童。她说:“我担心先生呀——老熊岭惊险奇绝有目共睹,难保不会生什么魍魉魑魅。先生中招仅是棋差一着……您没带‘小神锋’!与水平无关。切勿着了相啊,先生。”
陈玉楼苦笑:“你和花玛拐尽说些场面话。我什么水平我不知道?我爹骂我没出息有他原因。我爹还从来没错过。”他任孔鱼搀着,跌跌撞撞拿手巾裹起草垛里的狸子尸体,准备拎回攒馆向众人交差。孔鱼吃力地扛着陈玉楼大半体重,说话断断续续:“老爷子怎么想不关我的事。反正我认为先生完美无缺。所以先生您在我面前不必端着,松懈些吧,我是绝不会将先生的……咳,可爱之处,透漏给其他人的!”
“……什么之处???不好意思刚刚风有点大我没听清楚,小鱼儿你再说一遍我的什么之处???”自诩硬朗糙汉的陈玉楼简直难以置信。他老觉得孔鱼小小年纪却倚老卖老态度很成问题,但可怕的是她用长辈语气训话说教丝毫不违和!孔鱼狡黠地说道:“可爱,我说先生可爱——西施难道不可爱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外如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