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小园子结束,孟鹤堂想久违地领着七队一群猴崽子们去吃饭,可猴崽子们体谅他近来辛苦,明里嘲笑他眼袋简直挂到腮帮子丑的要命,可语气还是柔软心疼他的,孟鹤堂坚持几次,都被他们挡了下来,只好在剧场停车场目送几个人三三两两离开。
秦霄贤磨磨蹭蹭留到最后一个没走,和孟鹤堂嘴里扯着咸淡,眼睛总往小搭档那瞟,孟鹤堂知道他意思,在兜里找出张钱,招呼小孩儿买烟去了。
小孩抬眼瞧他俩一眼,接过钱,也不说话,往卖店走。
孟鹤堂在身后嘱咐他:“慢点啊,天冷别摔着。”
秦霄贤在口袋里摸出包烟,递给他一根,两人各自点燃,烟气渺渺而散,像是一整个冬天里口边氤氲的白雾。
孟鹤堂咳了几声,他这些天抽烟猛,一天好几包的来,也是因此才没选要亮嗓子的活儿,他叼着烟,含糊不清地明知故问:“怎么了?”
“孟哥。”瘦高的小孩儿略略低头看他,把语气放地低沉郑重,“你俩怎么了啊。”
“什么?”
“就你和九良,不是一直说得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来这么一出,我问他也不说。”
他俩关系好,这些天私底下可能也联系地很勤快。
同样地,孟鹤堂的手机里,这些天张鹤伦他们的关心也没断过,但说实话,这种担心对于他俩来说,是个很沉重的负担。
分开的理由很难解释地清楚干净,稍一不慎,可能就给周九良冠上了个娇弱任性经不起大风大浪的大帽子。
但要是用长久发展这样的由头,是很难糊弄过去这些常年在一起的师兄弟的。
只好一直沉默,关心也好辱骂也罢,总该有个尽头,世人往往善忘,万事万物,也皆是如此。
十二年前他笃定要与某人共度余生,少年一腔深情在胸腔燃烧地汹涌不息,搂着她的时候想欢喜地昭告全世界。
她是我的。
现在想来,不也有如过眼云烟了吗。
比起鸵鸟,孟鹤堂更宁愿把这称之为成年男人的处世哲学。
孟鹤堂笑了一声,不远处接触不良的路灯哔啵一闪,夜色深沉,他的神情像是低像素的曝光照片,看不太分明。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把烟摘在手里,学了句蜀地老话,语气很平静,“随他们去吧。”
秦霄贤聪明,从他这话却是听出了些更深的东西,试探地问他:“九良提的吗?”
孟鹤堂手里的烟燃至半截,烟灰颤颤巍巍,星点落在他裤腿,他顺手在垃圾桶一磕,又捻熄了,看见小搭档的身影远远晃过来。
“也不是。”孟鹤堂低头笑笑,伸手掸去裤腿上的烟灰,“其实是我的错,有些事儿我明明看见了,可是我没顾得上管。”
“嗯?”
孟鹤堂摆摆手,接过小孩手里的烟,道了谢。
秦霄贤甚有眼力见的停了话茬,又扯了几句俏皮话,转身走了。
孟鹤堂目送他高瘦又有点吊儿郎当的背影融化进夜色,深吸一口气,转脸问小搭档:“咱俩……回去?”
他本想问吃不吃饭,他看出这孩子有烦恼,可一想到再要这么全身心地带一个孩子长大,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话到半截,转了个生硬的弯,听得小孩一愣,才说:“回去呗。”
孟鹤堂也没解释,开车出停车场的时候还有那么几对固执地粉丝在等他,见他的车出来,也不怕挨撞,抵着车头和雪亮的车灯就迎上来,手里抓着各色东西,来要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