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穆恂很不服气,正要反唇相讥,雷修古低声道:“机会难得,听。”
雪穆恂心里掠过诧异,哼了一声道:“说。”
“第一,身为东宫上下侍从,放任太子私自出宫不加阻挠,此为一重错。”
“那是他们不知道,不是放任不加阻挠,我出宫之事做得隐秘,怎么可能连扫地的擦桌子的都清楚……”
“不知者不是什么时候都无罪的,知,是他们职责所在,不知,是失职,罪加一等。”
雪穆恂哑然,那人继续道:“为何刺客会晓得你哪日出宫,是谁告诉你筑歌台那有热闹看,谁引导你上那处木楼,谁将你的行踪暗地里递出去,谁对你的作息习惯爱好最为清楚,出这么大的纰漏,这些跪着的人,个个都有嫌疑,没嫌疑者也难辞其咎。此为二重错。”
雪穆恂瞪圆眼。
“第三重错,是刺客险些得手。这些人以你为主,依你而生,你若丧命,他们却能好好活着,放眼九州哪个地方都没这样的事。”
“可我明明好端端的一点事没有……”
“那是雷将军去得及时,是你遇上一个为人仗义碰巧又带了好些侍从的经家子弟,是那帮人族刺客年纪太轻,勇猛有余,思虑不足,是天不亡我羽人帝国,你还好好站在这逞威风,可不是你自己的功劳啊太子。”
那人举起三个手指头,“这些人身负三重错,你不仅不罚,还要持剑拦着人行刑。赏罚不公,带头抗旨,处决赦免全凭一己之好恶,你这样有何脸面对得起将你救出重围的雷将军,对得起这些围剿刺客的侍卫队弟兄,对得起这宫里没犯错的其他人?小太子,你真的知道我为什么笑你么?”
“不是笑你自不量力,而是笑你,从一开始发力点就错了,寻常人可以拎不清,可你是太子,你拎不清就会姑息养奸,看起来似乎救活了人,可暗地里,却会害死更多人。”
雪穆恂握紧双拳,低下头。
雨渐渐有些小,他抹了把脸,抬起头不甘又无奈地问:“我该怎么做?”
那人又笑了,道:“教你现下是来不及了,看着点。”
他踏步上前,扬声道:“殿下仁慈,饶尔等不死,然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在场有品级者削去品级,无品级者充入徭役,风尚仪,革去尚仪位,处黜翼刑。”
雪穆恂大惊道:“黜翼刑?风尚仪往后岂不是不能凝翼飞翔了?不行……”
那人从腰侧拔出一柄尖锐小锥,递过去道:“怎么不行,拿出点太子的气势来,动手吧。”
雪穆恂后退一步,大声道:“不。”
“你不会以为闯了这么大祸,处罚都落到别人身上吧?”那人淡淡地道,“小太子,这是对你的处罚,要么你动手,要么侍卫动手,可若是侍卫动手的话,可就不是黜翼刑,而是斩立决了。麻利点,你不知道我劝陛下留下她这条命很是费了一番口舌吗?”
雪穆恂面白如纸,抗拒地摇头。
“殿下,”风尚仪轻轻地拉住他的衣襟,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动手吧,这是陛下对你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我没关系,我这么大年纪了,又不用去风翔典显摆,飞不飞的有什么要紧?”
那人上前一步,将那柄长锥递过来,严厉地道:“殿下,你的国土上兆民未安,兵戈未息,多少人翘首以待,将身家性命毕生荣辱系你一身,你却在这等小事婆婆妈妈,帝羽雪氏到你这里是准备退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