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渊看得蹙眉,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倾身探手替她端起茶盏送到唇边“若二姑娘有需要使唤人的地方尽管开口。毕竟我有把柄在你手上。”真真长见识了,头回见天下还有懒成这样的人。
看起来却又还怪可爱的。
赵荞是被人服侍惯的,倒没意识到这样有多暧昧,只是觉得他有些古怪“咱俩不是恩怨两清了么?你不用再担心有把柄在我手上。”
“你梦里的恩怨两清,不要自说自话,我没答应。”
贺渊怕她又要恼,不动声色换了个话题“你方才与那小姑娘说的歌谣,史书似乎没有吧?”
“我哪知道史书上有没有?我又不识字。那歌谣是个很老的话本子里传下来的,不知真假,”赵荞立时与他就这话题聊了起来,“可我觉得有点意思。”
“有点什么意思?”贺渊接住她的话头,不露痕迹地引着她继续说。他喜欢听她说话,也喜欢她说话时专注看着自己的明亮眼神。
可惜他素日里过得沉闷,没有太多能吸引她目光的有趣事可以分享。
见他愿听,赵荞兴致勃勃道“你听说过宜州的‘团山屯兵寨’吗?”
“前朝的‘团山军’很有名,跟这个屯兵寨有关?”贺渊眉梢轻扬。这姑娘到底去过多少地方?
“我没去过,”像是看穿他的疑惑,赵荞笑眼弯弯地解释,“我大哥袭爵前带着我和老四出门游历半年,路上听人说起,宜州团山上有个古老的寨子,很久很久以前是屯兵寨。那寨子里有一座‘白石塔’,外观看起来却是黑的……”
之前她去探望岁行舟时,贺渊就已见识过她的舌灿莲花的本事,真能将所有平凡小事都讲得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那时他没想明白是为什么,此刻却懂了。
因为她心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天地,精彩纷呈甚至光怪陆离。她每次开口与人分享时总是很热情,嗓音里带着雀跃的笑,话尾扬起得意又招摇的小尾巴,毫不吝啬地将自己心里那个很有意思的天地捧出来与人分享。
贺渊心下怦然,毫无预兆地升腾起一种强烈的渴望。他不愿只坐在她对面听她讲述她心中的一切。
他很想、很想走进她心里那个璀璨斑斓的天地。然后,一辈子赖在她的心上。
可他还不知该怎么做,才能离她的心更近一点。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位小沙弥来告诉赵荞,主持的午间小憩已结束。
于是赵荞便去与主持面谈了今日来积玉寺的真正目的。
谈完出来没多会儿,阮结香与紫茗也正好带着几车吃穿用度、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从城中赶来。
原来,前些日子赵荞在城中办事时,听人说积玉寺的主持在附近办了个小小的学堂,每年秋末冬初农忙结束后就开门,让临近贫家小孩儿免束脩来识字开蒙。
每次约莫两个月,到开春时孩子们就得回家帮父母做田地里的活了。
虽谁都知这样教不出什么能考学考官的学问,但能让他们稍稍识些字,总归不是坏事。
所以赵荞在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就特地安排了今日过来,让阮结香与紫茗去城中采买些小学堂孩子们用得上的东西来分发。
“你知道就行,别对外乱传啊,不然我骂你个满头包,”赵荞转头对贺渊道,“打个商量?你若肯帮我个忙,那我欠你个人情,你我从此就算绑上了同一条贼船,那你就不用再担心有把柄在我手上了。”
“什么忙?”他很愿意被她绑,求之不得的那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