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着“太子爷您开心就好”的信条,锦笙硬是给他趴地上认了错,“草民知错,草民再也不敢了,太子爷天姿国色,还请爷看在草民一介江湖草莽,没有见过世面的份上,饶了草民这一次。”
君漓的嘴角微微抿起一丝笑意。
见她憋着委屈还如此乖巧的小模样,君漓也不逗她了,就这么规规矩矩地,锦笙给他磨了一下午的墨,从正午的艳阳高照,一直到傍晚青灰色的天空中出现一弯淡白色的月。
而君漓果然没有诓她,那么多墨,他当真用得七七八八。
原本批阅奏折的时候还不怎么用墨,后来他看完了奏折,就开始大篇大篇地写一些东西,具体什么内容锦笙也不敢伸长了脖子看,只晓得太子爷写的时候神情无比认真,且从容。
啧,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天色已晚,再不让走就说不过去了,锦笙照例请示一番,这次君漓没有再为难她,径直点了头。
只不过走的时候太子爷还是特意从一堆文书中抬头问她,“锦阁主要留在太子府用个午膳吗”
锦笙顿了一个大顿,慢吞吞地看向窗外,那一轮挂在青灰色穹庐中的明月已经有隐隐亮得扎眼的趋势。
“午膳就不必了,云书已在家中备好多时。多谢太子爷盛邀。”
君漓依旧面无表情地半撩起眼皮,“太遗憾了,那便不送了,锦阁主慢走。”
“”我觉得你压根儿就没有真心要留我吃饭的意思。
为了掩人耳目,锦笙来的时候就十分之鬼祟,这下走的时候恰逢天黑,一切就将显得更加鬼祟。
锦笙爬进停在太子府后门的马车时竟莫名生出一种跟人偷情偷到现在的刺激感。
目送锦笙走出了门,君漓转身坐回书房的座位,沉默地凝视着砚台,右手食指下意识轻敲书桌,敲得很有节奏感。
敲了片刻,他的手一顿,拾起随意放置在桌边的巾帕在手心握了一把,随即用拇指捻过侧脸,那两滴浅淡的墨迹处。
“来人。”他随口唤道。
片刻间,青崖和墨竹便推门而进,隔着书桌俯首,“殿下。”
“我记得半个月前,天枢阁派人来说了霍奕回汜阳的事情。”
青崖颔首,“是,霍大人在风月楼吃花酒,被天枢阁的线人看见了,当时殿下就让墨竹去查了云安那边的难民近况。”
君漓的视线平移至墨竹。
后者心领神会,“属下已经查证,霍大人在云安呼吁富人和自己一起开设粥棚、布施粥米,还让出自己在云安的几座宅院来安顿难民和乞丐,缓解了皇城的难民数量。”
“不仅如此,后来霍大人得知云安正在大兴土木修建学堂,便也捐出了一部分银两,还捐出家中不少古董字画,说是为学堂润色。如今那边的人可都把霍大人当活菩萨供着。”
“做了这么多好事,他竟没有去跟父皇邀功。”君漓淡声低语,微有讽刺的意味。
霍奕回来十多天了,一直忙于吏部一年一度考核官员之事,因着殿试刚过,朝廷又添了一批意气风发的公务员,那些伸手向皇帝要钱却不怎么干事的官员就该下课了。
但为了让自己能多伸手要几年白食不那么早下课,诸君也开始忙着筹巴筹巴给霍奕塞钱了。
霍大人笑着推拒了一番后发现没有用,该来的钱还是该来,命中注定是你的钱,推都推不掉,于是也该忙着忙着收钱洗钱,以及雇人帮他收钱洗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