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张沃伦韦尔与费利佩的合照——少年时期的费利佩已显出如今高贵迷人的端倪,但那时远没有这么冰冷。
丹尼说他们两人更像兄弟,这很准确,沃伦韦尔身边的少年费利佩,嘴角露出温暖微笑,显然信任的姿态。
细看许久,父亲沃伦韦尔有种势位至尊的气度,哪怕与昂萨的合照,都能看出他居于人上的包容。
想想那时,昂萨与费利佩这两个针锋相对的强大男人都还是半大少年,沃伦韦尔似乎才是他们的庇护者。
杰奎琳调出浓郁的蓝色调,蘸足笔刷,淡淡道:“你父亲被怀特海德先生收留养大,作为助手培养。那时费利佩与昂萨还不能独当一面,都像他的弟弟一样。”
“当作助手培养?”安赫尔问,“可我父亲只是个小提琴家,没人说他还会做生意。”
杰奎琳冷淡地笑了一下:“别低估你父亲,他如果还在,才是真正的家族之主。”
安赫尔觉得母亲对父亲的态度很奇怪,不由想起费利佩的评价,“没人能看透她”。
杰奎琳似乎对冰冷金属颜料盘上的蓝色不满意,放到一边,带安赫尔到旁边的放映室。
银幕画面上出现一间豪华会议厅,看长桌前的旗子,可以推测在一艘游轮上。
陆续有人进来,男人们点燃雪茄,气氛起先很轻松,紧接着安赫尔看到年轻时的父亲走进来,所有人不自觉起身。
“警方在试图安插线人,”一个男人开口,“下个月汛期,他们会有行动。”
安赫尔听到父亲沃伦韦尔平静的语气:“谁的消息?”
另一个抽着雪茄的老头声音嘶哑:“史蒂夫,那个酒鬼,你们居然信他?”
沃伦韦尔的指节在桌上缓慢地敲了几轮,气氛变得凝固,旁人似乎都很畏惧他。
一个小提琴家怎会让这些人畏惧?
安赫尔在他身上看到了费利佩的影子,那种掌控一切的淡漠,几乎如出一辙。
这段影像约有二十五分钟,杰奎琳离开了,安赫尔独自在黑暗的放映室看了整整一个下午,重复十数遍。
信息量很大,他们似乎在讨论一场针对特卡特河上赌|场的计划。
一方怀疑警方将要对渗透在赌|场的贩|毒集团收网,必须有所行动。
另一方认为消息不实,只要撇清关系,不愿得罪势头渐盛的缉毒局。
根据法案,赌|场本身合法,但毒|品是另一回事。安赫尔细看后,发现父亲表面上未曾表态,实则不露痕迹引导了局面——这场会议的结果是不干涉警方行动。
安赫尔离开放映室,查询那一年关于边境赌|场的新闻。
是一桩旧案。
当年的四月十七日,与那次会议结果相反,特卡特河上游轮赌场围剿毒|贩计划受到全盘反扑,缉毒局二十三名探员全部在行动中殉职,其中九人死前遭遇酷刑折磨。
安赫尔想,父亲原本有意阻止这场悲剧,他或许与警方有关系,可不知中间发生什么变故,完全反转了。
涉事贩|毒集团后来被缉毒局以近乎报复式的追缉行动剿杀,不计代价不计时间,为殉职探员复仇。
这件事似乎到此为止,但安赫尔觉得,父亲的死或许跟这案子后续有关。
傍晚回去,安赫尔把照片给费利佩:“差不多的年纪,虽然长得很像,可父亲比我成熟一百倍。”
费利佩指间挟着香烟,静静看了照片很长时间,直到烟蒂烧完。那双沉如古井的黑眸,氤氲着复杂情绪,似痛惜或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