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郁衍会想,既然青年对他并非心存怨恨,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有策反笼络对方的可能?
姻缘写在三生石上,还有专门的月老红娘负责管理,郑重其事的。
明明拜师傅,是比定姻缘更能决定一个男人未来前途的大事。
皇天后土在上,一旦拜过,为师既为父。其中关系,是断不能说舍去,就轻易舍去的。
世上的狼心狗肺之徒虽多,但,总会有点滴之恩涌泉相报的傻瓜吧?
如果……
秋雨飘入,车内寒意渐增。
他却在这股湿润中嗅到了一种熟悉,但不应该此时出现的气味。
不,一定是错觉,可车外,已有人开始惊呼。
“你们看,那是什么?头顶,头顶上啊——”
郁衍顿生不祥之感,一把扯开车帘子。
“……”
路上行人纷纷仰头,看向烟雨迷蒙的半空。
只见无数圆丸天女散花一样从四周屋顶凭空飞出,个个有拳头大小,里头缕缕毒烟破壳而出。
毒气遇雨简直无孔不入。整条街霎时被白雾笼得满满当当,所过之处人畜皆倒,许多盟中弟子尚来不及应对就已失去意识,不过片刻,街上已横七竖八倒满人。
惊呼逃窜的人潮如泄洪出闸。
高处之上,十几个人影一闪而没,在雨幕的隐藏下以雷霆般的气势攻下。
“都屏住气,你们几个先送孩子回府,我去支援盟主!”
方垣本在队伍之后,立刻屏住呼吸,提枪策马逆行而上,去支援盟主。
郁衍胸腔激荡,喉头腥臭,当时就闷出一口老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该是今天,也不该是现在!这一幕应发生在两日后,两日后啊!
他不是已经清清楚楚写了时间么,急个什么啊!
他连同其余学童被弟子率先护送回府,等人一走,他立刻服下一颗丹药。
还童既然是倒行逆施,那肯定就有克制之法。
从二十年前第一次还童开始,他就一直在研制能克制的药剂,经过无数次尝试略有小成。
但药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他自己却一点把握也没有。
小巷深处不断传出豆爆胀裂的脆响声。
郁衍五指扎进石板里,身躯以诡异的姿势发力,一点点站起,偏偏那松垮的关节无法适应新的重量,基本是走一步摔一跟头,像只刚被母亲生出来的羚羊,一诞生,便要在最短时间内学会疲于奔命。
没办法,南烛那边所用剑阵,若没自己配合,根本困不住商应秋。
果然,他赶到时,负责声东击西的暗卫已经节节败退。南烛苦苦支撑着,正欲欲鱼死网破之际。
一道熟悉的厉声刺入耳膜。
“撤!”
十几匹绫缎如游蛇自巷道深处射出,来势之猛带出鹤唳一般的啸声,从巷道布纺里飞出七彩长绸交错而来,四面八方将青年如蚕蛹层层裹住。
郁衍跃上屋脊,他来时,随便扯了件袍子,系带松垮,袖袍在空中猎猎作响。
他手腕施力,长绫跟着乘风疾进。
“还傻愣着做什么,一个个都给我赶紧撤——”
下一瞬,随着空中爆出一声雷暴般的巨响。
商应秋踩着漫天碎绫横空而下,绞缠在臂后的几缕红绫在逆风中飘曳翻卷,身形雷电一般掠飞进巷子深处。
郁衍不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