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荣正要去寻贾代儒打听童子试的事情,故而到得早些。薛蟠被金荣生拉硬拽起来,现正困得直打哈欠,趴在桌子上道:“好兄弟,让我歇歇吧。”
金荣笑道:“大家同时一起歇的,偏你要比别人起得晚。不行,我得扳扳你这个毛病。以后你每天早上跟我一起晨练吧。”
薛蟠忙讨饶:“这可使不得!我非死了不可!好兄弟,好荣儿,只饶了我这回吧!”
金荣只是笑:“这怕是由不得你了!”
说话间,贾代儒到了,身后跟了两个小学生,与大家见过礼,原来是宝玉和秦钟,从今天起就一处上学了。
薛蟠倒是惊得困意全无,贴在金荣耳边小声道:“他竟来这里念书?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金荣也贴在他耳边:“你不也在这里念书?我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不是一天两天了!”
薛蟠嘿嘿地笑,从袖子里掏出块饴糖塞给金荣。金荣也不客气,剥开糖纸含进嘴里,冲薛蟠龇牙一乐。
过了一个年,贾代儒讲课的水平并无进益,仍旧只是敷衍。
金荣早就预习过了,一只耳朵听他敷衍,一只耳朵听薛蟠嘀嘀咕咕,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嘀咕新来的贾宝玉和秦钟。
将将挨到饭时,金荣一个箭步冲出去,赶在贾代儒回家之前把他拦住,请他做自己县试的保人。
正好贾代儒别处有人拿了银米求他作保,一共四人,还差一人成保。于是当场应了金荣,要他仔细温习课业,到时候莫要给他丢人。
金荣谨遵教诲,喜气洋洋地回来,坐在薛蟠身边,和他一击掌:“成了!”
薛蟠也高兴,正好这时候薛家送饭来了,两人一并吃饭。薛姨妈怜他瘦弱,叫厨房做的都是他爱吃的,金荣吃得多了些,就拉着薛蟠到屋外溜达,站在窗户底下说话。
这时宝玉和秦钟也吃完了,正坐着说闲话,秦钟笑着指他们两个:“可谓是蒹葭倚玉树。”
宝玉也笑:“贴切极了。待我救他一救。”
金荣刚和薛蟠说到:“我觉得我最近要长高,之前到你下巴,现在到你鼻梁。”就听见有人隔着窗户喊他,一看,乃是宝玉和秦钟笑着冲他招手。
薛蟠先皱眉:“他们两个干什么,井水不犯河水的。”
金荣也有些不悦:“谁知道呢。算了,看看去。”仍拉着薛蟠进屋。
宝玉和秦钟坐在位子上,见他来了,都拍手笑:“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怎么不与我们认识认识?”
金荣于是道:“久闻两位大名,如雷贯耳了,在下贫苦人家,不敢高攀,又谈何与两位认识?”
秦钟笑道:“可知是你过谦了。若你也是贫苦,这世上谁人富贵?”
金荣也笑道:“因我现在正吃软饭,这位薛大爷供我吃,供我穿,富贵都是他的,我仍旧是贫苦。”
宝玉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投奔薛大哥的同学!”又自悔失言,忙道:“你来这里上学,想必我们也是亲戚了。不知你是哪一房的?”
金荣看着薛蟠,只是笑。薛蟠替他答:“贵府上璜大奶奶是他姑妈。”
宝玉笑道:“原来你是我的侄儿!薛大哥,你怎么不早点为我们引见!”
金荣呵呵一笑,暗道就你会算辈分,怪不得收了个那么老大的儿子。
薛蟠也是才反应过来:“……你竟是我的侄儿!”
金荣笑着问他:“你当真要跟我差着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