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两人都已停笔,此时香还剩下一小半。金荣将左边的纸递给薛蟠,对席仲道:“这可不是私相授受。”又把左手搭在薛蟠身上,活动活动手指。
这具身体还没练过左方右圆,一时写得有些急,差点没抽筋。回去还是得把老本行捡起来。
席仲笑着摇摇头:“好么,你们不是私相授受,你们是明媒正娶。”
薛蟠两手握着他左手,轻轻揉捏起来。金荣觉得还挺舒服的,就一直放着,没抽回来。
香终于燃尽了,众人写完了的自然眉飞色舞,拍手称幸,没写完的则捶胸顿足,懊丧不已。
小童下场收了众人的文章,合成一摞呈给席仲,等交付刊印后再每人分发一册。
终于应酬完了文事,正好大吃大喝。席仲又命店家治席上酒,众人直喝得烂醉如泥,方才挥手作别。
傍晚时分,乾清宫内,皇帝正靠在椅上闭目养神。大太监李金悄没声息地踱到龙椅后,皇帝睁眼:“怎么了?”
李金跪在地上,呈上一个黄绫的小包:“老爷,这是三爷从外边得的文章,一个京城童生作的。”
皇帝笑了:“这个老三,童生的文章也要朕来看。这是怕朕太清闲了。”说着拆开小包,里面有三篇文章,皇帝一篇一篇地往下看去。
第一篇无甚稀奇,乃是记某年某月某日,某省士子于太白楼集会,奉东道主某某命,某人忝为序言。辞藻虽别出心裁,清新脱俗,读来口齿生香,细品却极无味,不过是应付的文章罢了。
第二篇字迹与第一篇不同,是写某某受兄弟的同学之邀赴太白楼欢饮,席间见了某人某人,吃了何物何物,何物味美,吃了喜笑颜开,何物乏味,食之如同嚼蜡。虽然是再粗俗琐碎不过之事,但经他一写,却有欢欣眷恋之情跃然纸上。皇帝笑道:“这比第一篇强了。”
又翻到第三篇,却是前所未见之格式,前所未见之文题。皇帝不禁坐直了身体,轻轻念了出来:“德之不传也,古今之常态耳。以此忧于心者,庸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