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水河最宽的地方呈正圆形,宛若一小湖,京城人多叫这片小湖区为御水珠。而霞凌阁就在御水珠正中心的小岛之上,几乎四面环水,有一条只能供四五人并行的小道从京城最繁华的临水道横穿过御水珠直通过去,如同御水珠的圆心拉了一条细线到边缘。这小道名称自然是霞凌道。
霞凌道两侧水岸边整齐种着株株柳树,每株柳树中间又挂着雕花灯笼。马车轿子皆不可上霞凌道,只能停在道外一专门的马厩车棚内,客人只能步行通过霞凌道走至霞凌阁。
钟承止一行人到时已是黄昏,天色转暗,落霞映水,华灯初上。霞凌道上柳絮飘飘,笼光摇逸,影影绰绰,煞是好看,从中行走而过真有一种踩霞凌霄的不实之感。
重涵早已来过多次,自然也看习惯了。钟承止初次来,十分有兴致地左右观赏。平安也不知何时落到钟承止肩上,被钟承止带着往前走。
走到岛上,重涵拉了拉钟承止,手指向路旁一座很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的正是霞凌四榜。
霞凌四榜虽每年更新,但相邻两年往往变化不大。不变顺位的姓名便会予以保留,要改动的姓名则磨去一层,再向内雕刻新姓名上去。这样此石碑便深深浅浅凸凹不平。有些人名字比较凸起即意味着已在榜单上多年未变,也是一项殊荣。就如重涵大哥重熔,曾在冠玉榜首八年不变,下面第二名就深深第凹进去一寸深。不过近几年的石碑倒是较为平整。一代新人换旧人,世事沧桑,唯变不变。
钟承止较感兴趣的却是披靡榜,他摸着下巴仔细看了看十个名字,同一旁景曲说“没有幽冥名册上的人。”
景曲答道“册上之人应不屑此榜。”
“幽冥名册是什么”重涵听到他俩的对话问道。
“也算一榜单,应比这个靠谱。”钟承止笑了笑,“走,进去吧。”
霞凌阁是一座六层楼的宽圆塔形建筑,一楼二楼皆有通常楼层的两层之高,故大门感觉甚为高大。整楼碧瓦朱甍,雕栏玉砌。
进入大门是一条四面都雕满繁缛花叶鸟纹的甬道,花纹上镶嵌着各种螺钿明珠,穷极奢华。穿过仅以少数油灯照亮的甬道,立刻别有洞天。这座六层建筑居然是中空的,中间颇大的区域直通屋顶。屋顶往下挂着各色灯笼与一些零散的木桩。四周每层皆有栏杆,可从楼上向内空观看。每层边檐又挂着一圈灯笼,站在一楼往上看去,灯火辉煌,华光流彩,宛若万花筒中七彩仙境,如梦如幻。加上一二层又是寻常层高的两倍有余,这样通贯六层显得十分雄伟。
中空区域正中靠北有一圆形舞榭,舞榭四周为凸沿,沿内居然灌了浅浅一层薄水,在灯光下泛着五彩缤纷的潋滟。舞榭下摆着一些桌椅,想来也是给客人一边观赏舞蹈一边喝酒吃饭的。
钟承止他们的聚会在二楼正南正对舞榭的大酒阁子雅间,有专人在前方不近不远地领着钟承止一行从一侧楼梯上到二楼。
一边走,重涵一边向钟承止介绍道“这里五六层都为舞姬男伶的住舍,寻常的住五层,红牌住六层。五六层无明梯可上,如何走上去只有阁内人才知。霞凌阁虽非青楼南院,但亦有陪人弹曲喝酒的优伶,即便红牌的舞姬男伶,只要其愿意也可侑欢或共度良宵,但任你官多大钱何多都不可强求。这些红牌眼光甚高,非常人可入其厅室。前几年韩玉看上了闭月榜第二的繁斐姑娘,就是霞凌阁大红牌之一,求了人家多次也不愿接见。而我也只叫得了她在三楼做陪喝点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