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严钧晟在咖啡馆见过面,之后,顾宴呈就陷入了一种很困扰的状态。
说实话,他们之间的这些个恩怨情仇,都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开的东西,可是现如今,他们中间却硬生生插进另外一层关系——
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虽说顾家兄妹二人都清楚,当年那件事不过是严钧晟的一个计谋,不管是谁,只要是入了套,只怕最后都难得一个好下场,可那并不能说明什么。
事情已经出了,人死不能复生,当年的人命债迟早也有讨回来的一天。
可现在,他却一下子落到了一个难进退的地步。
抛开小仇为大仇,说起来也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可实际上要真去做,难得很呐。
虽说顾老爷子为人严肃,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难以见到对方露出什么亲近的神态,但说到底,那也是他亲爹,不报这个仇,他无论如何都过不去这个坎。
但要是现在抓住机会把这个仇报了……
更不可能。
倘若他真的这样做,那无意是毁掉了这么多年来的精密部署,眼看都到了最后关头,所有的零件都已经安装到位,就差来个引线把机器启动,却因为他而功亏一篑,将所有人的努力就这么付诸东流?
他还是做不到。
顾珊最近也发现了她大哥的不对劲,却怎么也套不出原因,逼急了,兄妹俩反而是要吵架,弄得谁心里都不舒服。
最后实在是生气,就丢出一句:“那我也去递一份调职报告,以后就留在上海,不回去了。”
顾宴呈眉头皱得更紧,满眼都是不赞同。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日本人那边已经安排妥当,马上要将船上的东西运回秘密地方藏起来了,顾宴呈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被丢进热火中的蚂蚁,焦灼的感觉让人十分难熬。
最后只能咬咬牙,还是决定暂时先把一切都放下。
下了决心的当天,他跪在家里冲着埋葬父亲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心里默念着让父亲原谅,转身,便出了门。
他一直派人盯着严家的动静,知道对方前天已经从南京回来,索性也不避讳,直接让人去传消息,约了时间和地点,到时候见面,
反正他有的是借口可以解释,倒也不怕会被人看见。
顾宴呈依旧是在那个咖啡厅等着,他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悠悠喝着一杯黑咖啡,只觉得满口苦涩,苦到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六点整,天色将暗,太阳已经悄悄朝着地平线靠拢,残余的光笼罩着整个上海,冰冷的建筑物都似乎在阳光下变得柔和许多。
他垂眼盯着手表,六点过一分,风铃声叮当响起,严钧晟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面无表情地从门口走来。
对于前些日子游家出的那档子事儿,顾宴呈也略有耳闻,所以看着对面的严钧晟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心里倒也没什么意外,只是抬了抬手:“坐吧。”
严钧晟脱了大衣,随手放在一旁。
他没什么废话,直截了当就掏出一个小小的本子丢过去:“路线图,办法我己经想好了,就是不知道你顾处长愿不愿意用。”
顾宴呈一挑眉,“说来听听?”
严钧晟把本子摊开,手一指:“首先,码头在这边,而日本人圈下来的地盘在另外一边,正好是离得最远的地方,所以如果想要劫车,第一步,就是要确保他们绝对没有援军。”
“通往码头的路有三条最好走,其他的都很绕,绕来绕去要花费很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