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晚上刚用过晚饭孔雷便回到了自己室内,他在木板上来回筹划,琢磨良久,突然间面有喜色,拿起木板便前往范衡住处,他推开门一看,霍去病和卓王孙正在陪范衡说话,他朝众人一揖,声音颤抖着说道:“恭喜范大人、霍大人,卓先生这里冶铁炼钢大有可为,产量成色恐怕远超南阳孔氏铁坊!”
卓王孙一听激动不已,他一辈子都自诩冶铁天下无双,但是两个月前在南阳看到孔氏水排冶铁后大为沮丧。后来见孔仅并不计较嫌隙,派了自己的亲兄弟和十几名工匠前来蜀中帮忙,他心里甚是感动。卓王孙一拍案子从席上站了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走到孔雷跟前作揖到地,口里说道:“请孔先生赐教!”
孔雷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他把木板放到众人面前说道:“各位大人,孔某才疏学浅,不对之处还望包涵。我这些日子在周边河流细细勘察,发现成都和临邛周边河流水势大都不如白河,除了这条之外。”他用手指向成都西北两条河流中靠外侧的那条,“这是前秦蜀郡太守李冰所开凿灌口堰所形成的外江,挟千里岷江之势一冲而下,但又经过堰口分流,水势缓了不少。我用铅锤反复测量,水势较白河大了三成有余,以此拉动风箱,送风至少多出三成。此地矿脉稳定,含铁超过七成,矿石较易破碎。另外还有一点,” 他顿了顿说道:“蜀地树木虽不如南阳茂盛,种的多是竹子。可正是这竹子烧出来的竹炭,质轻末细,渗进钢铁里比木炭均匀,打造兵器也省了力气。而且,竹子烧炭比木材烧炭要容易得多,也省钱得多。”
范衡眼前一亮。孔雷这般本事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期望。他望着孔雷说道:“孔先生,这选址开工的资费要多少?什么时候能建成出铁?”
孔雷心里大致估算了一下回复道:“范大人,每座高炉约莫需黄金三十斤,水排约需五斤。要是以皇上诏书为期筹算的话,需要百座高炉,按日夜不停连续出铁日产两千斤算,才能如期交付给朝廷。单是营造费用恐怕就要黄金四千斤。但是冶铁这营生,单建高炉水排还不算,其他铁矿开采、烧炭、转运、锻造人工靡费更是要按倍增计,总共下来恐怕要黄金万斤上下。至于工期,孔某和卓先生自当夜以继日赶制,快的话两个月可以出铁了。”
范衡点点头冲卓王孙说道:“卓先生,范某今天就跟你做一笔生意,保你只赚不赔—范某拿出这笔钱给你,开工营造流转都包含在内,但是兵器锻造出来后你只能平进平出卖给朝廷,供卫将军开边所用,决不能加上一分一厘。这万金黄金折给你十年,算是你应得的利。你看如何?”
卓王孙纵声长笑:“范大人的好意我卓某心领了。范大人不要忘了卓某虽不才,冶铁是远远比不上孔先生世家了,但是卓某还有一项制盐的营生,给卓某赚的着实不少!大人不要替卓某担忧,这本来就是卓某分内之事,万金何所惜哉!”
范衡也笑了起来:“卓大人高风亮节,骨气铮铮,那就有劳孔先生和卓先生一起尽快营造了!”
几人畅谈良久方才歇息。第二天一早范衡便跟卓王孙、霍去病和贞儿一起跟随孔雷前往灌口视察外江水情。几人快马加鞭,范衡坐在车里沿着驰道飞奔而去,一个半时辰便到了灌口。范衡下车被扶到了灌口堰上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岷江如同一条长龙从西北奔来,水势极猛,咆哮腾挪,眼前一条石堰中分江水,中流砥柱处白浪滔天,水花激溅。江水四分入了内江,六分入了外江。石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