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简易马车行驶在巷子里,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驾车的李老爹一边挥鞭子,一边不放心地回头查看后面车厢:“小子,你怎么出来了?”
“你要熏死我呀。”是林栖的声音,他从车厢里探出头。
“忍一忍,马上到宫门了。”李老爹说着勒住马,他看见宫门前还停着一辆马车,还是辆四轮马车,上面堆满大小箱子。
守宫门的禁卫军一看都敲过三更了,还有车马要进宫,走出来一看,还不止一辆,立刻骂骂咧咧地嚷道:“不行,宫中有令,这个时辰,禁止出入。”
一匹黑骏马飞驰到宫门前,马上之人一身飞鱼官服,腰间的金牌在暗夜里闪亮。几个禁卫军认出腰牌,忙上前行礼:“参见指挥使大人。”
宁骑城翻身下马,他先是查看了一下守门的禁军,然后眼睛瞟向第一辆马车,看见李达一身短打扮坐在车上,只是找的这辆马车有些不伦不类。他微微皱起眉头,走到马车前。
“大人,”李达从四轮马车上跳下来,举着手中的路牌道,“这是宫里订下的货物,一路从苏州来,路上耽搁了时辰,直到此时才赶到。”
宁骑城向李达递了个眼色,李达会意转身引着宁骑城围着马车查看一圈,宁骑城点了下头,大声道:“下次莫再误了时辰。”宁骑城转向几个禁卫军,“让他过去吧。”
几个禁卫军见指挥使大人开了口,便不好再说什么,反正出了差池也有人担着,便缓缓推开宫门。李达重新坐上马车,轻拉缰绳,马蹄踏上青石板入了宫门。
李老爹心下忐忑,但箭已离弦,岂有回弓之理。逐硬着头皮点头哈腰颤微微地走到宁骑城面前,递上手中路牌,一边鞠躬一边哑着嗓音说道:“大人,这是我的路牌。”
“你……”宁骑城退后一步,嫌恶地说道,“你一个出入净房的,不该是早上出清吗?大半夜跑来凑什么热闹?”
“大人,”李老爹本来就有眼疾,此时一紧张,眼眶又红又肿眼泪汪汪,“家中明早要出殡,我寻思明天来不了,就趁夜里出一趟。”
宁骑城远远瞟了眼那辆出恭的马车,离很远还是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便摆了下手:“去吧。”
李老爹又鞠一躬,把路牌揣进怀里,颠着脚走到马车前,爬上马车,一甩马鞭,那匹小马驹十分不情愿地抬四蹄向前走,李老爹额上大汗淋漓,他挥动缰绳,催马快行。
离宫门不远的围墙下,李漠帆蹲在暗影里兴奋地叫了一声:“他们进去了。”身后的萧天丝毫没有像他那样轻松,他紧盯着宫门,看见宁骑城也进了宫,萧天不由面色突变。李漠帆跟随萧天多年,知道他心思缜密谋略过人,但有一点,有些事他往往愿意一人独扛,不轻易吐露,若你不追问,他便闭口不言。
“帮主,”李漠帆盯着萧天突变的面容也不由紧张起来,“有何不妥吗?”
“宁骑城为何这个时辰进宫?”萧天自言自语道。
“他身为锦衣卫头目,出入宫不是随时吗?”李漠帆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萧天拧着眉头,忧心地望着远处紧闭的宫门,里面发生的事岂是他们仅凭想象可以推测出来的?
李老爹赶着马车一进宫门就向左边的甬道驶去,甬道一团昏暗,只有路过的几个院子里有零星的烛光。
“老爹,”林栖把头探出车厢,深喘了口气道,“先到万安宫。”
马蹄踏在青砖上发出阵阵脆响,在寂静的深宫里尤其刺耳。一队巡夜的禁军打此经过,领头的校尉认出李老爹,打着招呼:“喂,老李头,怎么此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