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海冷漠地看着墓门之后的混沌,低声说道:“无数代人确保的,就是这巨石墓门永不开启。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努力,无法想象东海道门的历代先祖经历过多少患难才能确保这墓门之中的存在永世长眠。你的那些奴童兄弟们筑成了这片白茫茫的骷髅海就是见证,这或许很残酷,但是你要知道是不得已的付出。曾经你的宿命是成为这累累白骨之中的一员,然而今天墓门开启,古之禁忌已破,挺起胸膛走进去是你该担负起的使命。我虽为东海道门观主,却无法干涉此地,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让这墓门开启打破禁忌的,更无法以一己之力让禁忌再次镇压封印。或许这便是天意,然而你要记住得是,这或许是你走上一条通天大道的起点,也可能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张东海说完,长叹了一声。余牧看着颇为沮丧的东海道门观主,没有说话,他转头看着墓门之后的混沌,发现那一团氤氲着的混沌流动开始变快,如墨一般的雾开始飘出墓门。余牧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平复了一下情绪。他的身体已经受伤,一路上神经紧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快达到承受的极限,他知道如果现在选择退缩,回到酒窖之中,自己也已经活不了多久。酒窖中从来都没有医治奴童的先例,况且如今他知道东海道门本来就是送他们这些奴童进来赴死而已。
余牧突然回头问道:“观主前辈,若是我能活着从这墓门里走出来,你会不会杀了我?”
少年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男人,男人也平静地注视着少年。
“不会。”张东海说道,“若你能活着走出来,古之遗局必然被你破解,禁忌消失,那么这酒窖自然再也不需要死一个奴童。你们本来就都是我东海道门的子嗣后裔,你的父亲与我更是……相识已久……如果你能活着出来,那么我希望能够带你回到道门,回到指玄山,因为那是你父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少年默然转身,看不见神情,只是肩膀微颤。过了很久,才问道:“我的父母……他们还在世吗?”
那个庄稼汉一般的男人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都已仙逝。”
少年仿若未闻,站立片刻之后决绝地走入了那片混沌之中。
张东海看着余牧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他呆呆站在原地,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桶卜卦测算用的竹签,略微摇晃,甩出一支掉落在了地上。
张东海俯身拾起卦签。
第三签,签名天山遂。
卦曰:月令不善,走失难见。
张东海望着墓门中一片氤氲的混沌,手中拿着那一支卦签,久久地沉默。接下来的时间,中年男人都会站在古老的巨石墓门前,等待一个结果。他必须要等着那个少年从墓门里回来,接他回到指玄山,教他识字、读书、炼药、酿酒以及修行。
或者,他再也等不到那个沉默坚定的少年,而是一场千年不见的灾难与浩劫袭卷这个世间。而他作为当代的东海道门的道首,会战死在所有人之前。
“如果你知道你和她的独子,并没有像其他奴童一样早早死在这酒窖里,而是兀自成长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少年。他不仅顽强固执地活了下来,而且那说不清的冥冥命数也指引他进入这古之禁忌之中,有望成为那破局之人,继承荒古的传承。”道门的观主喃喃自语,“你们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欣慰的……师弟。”
……
余牧穿过浓稠的混沌,他看到了一片熊熊燃烧的荒原,庄稼和田野化为了焦土,远处有许多村落残留的废墟,成群的乌鸦在天上盘旋着。
夕阳余晖洒落在荒原上,仍在燃烧的谷堆酝起一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