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以来,一贯的成熟稳重的斐玉极少有睡不安稳的时候,但昨晚的遭遇,让他心绪不平了起来。
尤其是一想到如今放在塌下暗格里的那把剑,愈发地神思恍惚。
那把剑长二尺九寸,剑身从收窄处分上八下九雕刻九对虎纹,硬而有韧,削铁无声,剑鞘以鲨鱼皮制成,剑格正反面各嵌助水绿,剑柄处刻有二字鸟篆铭文“首阳”二字。
据《史记》所载,商末孤竹君有二子名为伯夷、叔齐,孤竹君死后,遗命立叔齐为君,叔齐让位给伯夷,伯夷不受;然而叔齐不愿打乱嫡长即位的社会规则,也未继位。
后周武王伐纣,伯夷、叔齐扣马谏阻,武王灭商后,他们耻食周粟,采薇而食,双双饿死于首阳山上。
孔子曾先后多次赞扬伯夷、叔齐,称二人是“求仁得仁”,至此,饿死首阳的夷齐二人成为千年来士族仁义礼智,抱节守志的典范。
此剑以“首阳”为名,吹影镂尘,立志高远,不可谓不慷慨,不可谓不峥嵘,即便是斐玉两辈子加起来所见过的好剑中,也可排进前三。
不,应该是说上辈子,这辈子的斐玉连一柄真正的剑都没有见过、摸过。
这对一个剑客来说,是多么难以忍耐的事情呢?
因此昨日一见,斐玉震惊之下便立刻对它爱不释手,即刻取了绢帕擦拭剑身,品鉴武练,直折腾到半夜三更,才强迫自己勉强睡了一小会儿。
但即便是睡梦中,斐玉也难以安稳,一会儿是首阳剑陵劲淬砺的样子,一会儿是贾瑚神秘莫测的俊脸,仅躺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再难以入睡。
于是这日清晨,萧行简就见到了一个恍恍惚惚,精神不佳的师弟。
“唷,小师弟,你这是怎么啦!”萧行简以为斐玉还在为着自己昨日醉酒的行为不高兴,忙笑嘻嘻的作了个揖,道:“师兄这厢给斐玉公子赔礼了哈,真应该听你的话,少喝几杯。”
斐玉沉沉的看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道:“师兄,别拿我开玩笑了。”
“那你这是这么了?”
萧行简接过斐玉手里的东西,面对着他倒退行走,“看着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怎么,还在琢磨和章频的四年之约,惦记的连觉都睡不着了?”
斐玉摇摇头,道:“不是,也许是刚得了新住所,睡不安稳罢”
萧行简理解地点点头,笑道:“是呢,我当初刚上寒山,也是好久才适应这里的环境。”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今日便是你上学的第一天,笔墨纸砚等都收拾好了吧?”
斐玉点头,指了指跟在身后,抱着书箱的胡二秉,道:“都在那里头呢。”
“咦,”萧行简目光扫过胡二秉,奇怪道:“你这书童怎么的,和人打架啦?”
听了这话,斐玉不由苦笑,胡二秉亦羞愧地低下头。
“……嗯”,萧行简不好说什么,清咳两声,话锋一转,道:“书院里的规矩你该是知道的,六日一沐休,进学时午前由教谕授课,午后是学生们自行讨论、辩证的时候。”
“岱殊另开辟了些礼、乐、射、御、书、数等课,也都在午后,都是可去可不去的,皆由你自己把握,你如愿意,可以去听课,如不愿,便可安排这时候与你启蒙。”
“先前我与你说,因你还在蒙学,所以虽然在天乾堂里听讲,八成也是听不懂的,便是发呆打盹,只要不惹教谕的眼也是没什么。”
萧行简一边领着斐玉往天乾堂走去,一边耐心的与斐玉讲着:
“但师弟,你得知道,书院的教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