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子剥吃了一个柑子,略坐了会,歪缠不过江叶青,歉意对阿萁笑了笑,一转脸,双眉轻锁,携一身雨病云愁,虚弱地扶着江叶青的手,重又返回船舱就坐。
阿萁更感无趣,左右四顾一番,探头去看船头的江石。
江石在外浸得一身寒意霜色,他似不怎么怕冷,衣裳单薄,安然端坐在那,很有几分惬意。船家摇着船,偶与他对话几句。
“小郎君,去桃溪做什么勾当?”
江石道:“去书肆买纸笔。”
船家吃惊,道:“倒不曾想小郎君还是个读书人,将来入了天子堂,真是鱼跃龙门前途不可估量啊。”
江石哈哈一笑,道:“船家误会,我是个不通诗书的,是家中的小弟明年要入学堂念文章。”
船家笑道:“原是如此,农家蓬户,但凡有一子得出息,那便是几辈修来的幸事。”
江石道:“舍弟年岁还小,将来如何不敢妄言。”
船家呵呵笑着点头,又问道:“小郎君身长腰细,鹤势螂形,可学得什么手艺。”
江石道:“不曾有什么技艺傍身,不过本份农人,春耕秋收。”
船家可惜道:“田地活计端看老天赏脸,端得辛苦无常啊。”
阿萁听到这,心道:江阿兄这人好不老实,也不知哪个杀猪开膛连眉毛都不动一下,想起登船时看到江二一家推着一车猪肉要去将卖,脆声唤道:“江阿兄。”
江石侧过身,道:“施家小娘子?”
阿萁掩不住得好奇:“江阿兄,你家的船呢?怎不见系在柳树边。”
江石笑起来,道:“借与了发小兄弟。”
“原是这般。”阿萁笑,“我还道江阿兄怎不自己摇了船去桃溪呢。”
一缕月光映着江石清灵灵的双眸,他似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笑道:“咱们村去桃溪,顺风也要一个多时辰,不另携货物,哪会自己摇船自讨苦头吃。”
阿萁没想过此节,闹了一个大红脸,捧着双颊,只觉辣辣烫着手,大方认了错,道:“是我不知事,问了蠢话。”
江石毫不在意,反道:“这怎便算得蠢话?有那些小器抠索、不愿多费半文钱的,宁可多耗时辰力气或走道或摇船自去,却不知道上的艰难不便。”
阿萁歪着头,这话似另有所指,细想想,又好似没有。
江石趁着皎皎月光看着阿萁,青布船帘半边勾在帘钩上,帘下坐着的小娘子托着脸咬着唇,苦苦思索,也不知她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的事物可想。
他心念一动,又记起了那几颗糖杨梅,若是现下装作随意顺手,递了给她,半点也不算唐突。
江石意定,伸手探向怀里,忽地僵直在船头,他晚间换了衣裳,怀中哪还装着糖杨梅,一时又失良机,真是百爪挠心。
阿萁在那想了个半天没想明白,就见江石变了脸色,心下无奈:唉!江阿兄怎么跟阿豆似的,一天也不知要变几遭脸,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他二人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舱,大眼瞪着小眼,哪个都没有再说话。
船家摇着桨,看得有趣,呵地一声笑了。
待得东方既白,隐露红霞,沿岸山林草木逐次清晰,山道上一个村童戴着一顶偌大的竹笠,手里握着细竹枝似模似样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