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站起来,接过酒樽,一饮而尽。
“不用。”
她将酒杯放在妆台上,又坐回凳子上,握着玉梳,对着镜子梳理自己如墨的长发。
“谢致,不管是你不愿意,还是我不愿意,如今,我们都是夫妻了。”
“我只希望,在旁人面前,你能给我应有的爱护和尊荣。自然,作为回报,我亦会给你,身为我夫婿应得的礼遇。”
说着,她蹙起眉头,又道,“只是你我早就相识,亦知道互相对对方无意。所以,关上门,还是各过各的吧。”
谢致望着她的背影,拿起空酒樽,放回另一旁的桌上,在她几不可可闻的急促呼吸里,应了一声好。
“我知你不喜欢我。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我还是那句话,等时机成熟了,我送你回江东国。”
她看着镜中,亦静静望着她的谢致,笑了。
“谢致,你果然狼子野心。”
天子赐婚,除了造反,还能有什么别的可以取消的时机?
良久,谢致都不曾开口。
姜肆梳完发,转过身来,和他四目相对。
“不过你放心,你若要移鼎,我江东国,不会是你的阻力。你知道的,我的父母亲,他们十分喜欢你。”
她的一双眼睛,极为放肆的在他身上逡巡,眼中的光芒,似是在说,虽然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喜欢你。
亦是试探。
谢致任她打量,日光透窗而入,落在他身上,他的眼眸沉沉,微微闪着光。
在那个不知是前世,还是梦境的记忆里,就在同样的这一天,西晋国碎玺而起,宣告要脱离周朝统治,自立一方。
他尚在邺城,和朝廷同一天得了信。
身为质子,他能料到自己的下场,亦放弃了求生——
一个被家国抛弃的人,母亲亦死去多年,他的余生里,不知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却在这时,那位与他两看相厌,当众讥讽过他的未婚妻,比来抓他的士兵,更快一步,找到他。
她的脸上,没有嘲笑,也没有同情。她只是神色平静,坚定地对他说,“谢致,本公主不会让你死的。”
她果真说到做到。
她将一把匕首塞入他手中,对他说,“你挟持我做人质,他们不敢拦你的。我表兄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死的。”
她一双美丽的眼睛,熠熠生辉,在那一瞬间,照亮昏暗陋室。
他没来得及反应,已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再然后,他便见她蹙起好看的眉头,将他推到柜中藏好。
他屏住呼吸,听见她冷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本公主的院子?我在这里歇息,你们也敢来?”
她的声音,自五年前听过,他便没有忘。然而那一刻,他更觉得,那是他这一辈子,听过的最曼妙的话语。
士兵们自然不敢惹这位,与天子感情深厚,又娇纵惯了的江东国公主,唯唯诺诺致了歉,离开了庭院。
她打开柜子让他出来,鬓角的细汗闪着晶莹,他却看得呆了。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生得极美,仙姿玉貌,颠倒众生。
没有人会不动心。
“你等我,有朝一日,我会问鼎中原,以江山做聘,娶你为妻。”
他郑重承诺。
她却笑了,眼眸中是全然的不信任,嘴上说,“算了,就算你真有一天问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