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脸皮厚,仿佛笃定了凌玬会接纳他,大言不惭张嘴就称臣。
凌玬兴致盎然,“好啊,倘若朕不纳你,便算你输了。输了怎么办?”
常骅斩钉截铁道,“臣还陛下三十下板子!”
再没想到他这么混不吝的口无遮拦,凌玬一瞟两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宫人,脸上臊的通红,不由恼羞成怒道,“好,朕不纳。你挨打去吧!!”
眼看就有侍卫上来拉扯,常骅连忙连滚带爬扑向凌玬,一把抱住凌玬的大腿,颇为滑稽地嚷道,“陛下!臣知错了!臣不该提板子的事儿!陛下才没有在太学挨……唔!”凌玬又气又急,顾不得别的慌忙用手捂上他的嘴,瞪了一眼面面相觑犹豫着该不该上来护驾的侍卫宫人们,“都给朕下去!”
待人都退下,凌玬这才松开了常骅,怒骂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朕要灭了你的口!”
常骅嬉皮笑脸地继续抱着他的腿,“陛下息怒,陛下杀臣易如反掌,只是臣可是第一个奉求贤令的人,陛下若是杀了臣,日后何人还敢应诏呢?”
他混是混,傻却不傻,一语说中了要害。凌玬忍了口气,冷哼道,“你书念得稀松,却还知道千金买骨的道理,算你厉害。你……能不能松开朕的腿,这成何体统!”
常骅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好陛下,臣来之前是打着千金买骨的主意不假,但是一见到陛下,臣才知道这许多日子来的朝思暮想竟然美梦成真。实话说,臣第一眼在太学见了陛下就……臣这颗心,这个身子,这条命都是陛下的,别说买骨,陛下要臣干什么都成!”
他说的凌玬浑身寒毛都乍起来了,嫌恶地别开头,“给朕起来好好说话!再这样朕真叫人轰你出去!”
常骅见好就收,含着笑站起来正了正衣襟,正式向凌玬深躬一礼,“陛下识人有至察之明。臣自知无严大夫那样的经世治国之才,但生于富贵人家,从小赏玩珠玉、字画、宝器,雅擅音律,能烹珍馐,飞鹰走狗凡玩乐之事无不精通。臣求的是少府之职,愿为陛下贴身掌管内帑,打理置办四时衣食用度。”
凌玬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终于爽快一点头,“朕准了。”
常骅眼中一瞬间闪过激动的泪光,跪下端端正正叩了头,“臣谢陛下隆恩。”
凌玬心内实则也颇为感激他于此关头助的这神来之笔的一臂之力,正酝酿了情绪欲着实勉力笼络几句,只见常骅又跟抽了风似的蹭过来,黏黏糊糊轻声道,“陛下,其实臣还有最擅长的工夫没展示呢……臣想自荐枕席,陛下这样年轻,身子骨娇嫩,只有臣这样温柔体贴之人才能……啊!”
凌玬再也忍不住,一脚将人踹开,暴怒地吼道,“来人,给朕把这狂徒堵住嘴拖下去!”
常骅被封为少府御府令的旨意如同给奔涌的洪水打开了一个倾泄的口子,霎那间让世家豪门的愤怒有了安放的去处。
谁都知道常骅是都中出了名的纨绔,然而就是这种人,应了求贤令,当真拿出对路的本事去向小皇帝递投名状,竟然也得到如此倚重——御府令职虽不高,可正经是天子近臣,管着皇帝吃喝拉撒,非心腹而何?皇帝无疑是在给世家一个明确的不能再明确的讯息:朕不是针对世家,朕只要你们站在朕的身后!
渐渐地,抱怨新政的声音弱了下去。越来越多的人鼓起勇气揭求贤令,这其中有世家子弟,也不乏寒门庶民,甚或有贱籍,什么千奇百怪的人都有。如出身商贾之家的杨颍,因幼年患病落下腿脚残疾,不能继承家业,走投无路故来应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