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歌腹诽着李桓的伪装,扭过头去看戏。
牡丹亭是她最喜欢的戏,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凄婉爱情很容易让人沉醉其中。
戏子唱到缠绵时,春风乍起,吹落枝头上的桃花,纷纷扬扬,犹如粉色的花雨一般,让人有种如坠梦境的不真实感。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十年前,台上的戏子唱着悲欢离合,桃花下的她斜倚在软塌上,看得入迷。
道士们诵经的声音突然传来,拉回了顾安歌游离天外的思绪。
已经是正午了。
小黄门撤掉桌上的饭菜,山珍海味一碟一碟重新摆上,旁人桌上或清酒或烈酒,顾安歌桌上是果子酿的甜酒。
顾安歌抿了一口,便喝下不去了。
她虽然喜欢吃甜食,可酒这种东西,还是烈一点的好。
之前李桓说她一个女孩子喝烈酒不好,便翻了古书,用桃花梨花给她酿酒,桃花是桃花酿,梨花是梨花白,有酒的醇香,也有花的清香。
世人也有样学样,这些花酒在大夏迅速推广开来,直至今日,都是大夏女子最喜欢喝的酒。
可惜这种花酒在皇城外随处可见,在皇城内却寻不着,尤其是李桓出现的地方,花酒是绝对的禁忌——关于皇太女的一切,都是不能在李桓面前提起的。
做贼心虚,不外如是。
顾安歌摇着酒樽,兴致缺缺。
好曲儿要有美酒相配,没有美酒相配的牡丹亭,就像是失了灵魂。
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小黄门又捧来一壶酒。
梨花白的清冽香气飘在空中。
顾安歌眼前一亮,给自己倒了一杯,满口饮下,轻叹出声。
看来传言还是不能全信,宫中还是有梨花白的。
顾安歌饮着酒,瞟了一眼李桓,李桓闻到酒香,眉头微动,斜斜看过来。
酒是小黄门送的,不是她主动要的。
再说了,大夏的女子都喜欢饮这种酒,她也是大夏的人,怎就不能喜欢了?
顾安歌有恃无恐,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李桓眸光微沉,偏过去脸。
假惺惺。
说话不算话。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李桓更虚伪的人了。
顾安歌连了几杯后,忽而感觉桃园里像是下了雾,白茫茫一片,让人看不清楚。
许是因为雾的缘故,戏子唱的小曲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般。
周围的景象开始颠倒,顾安歌揉了揉眼,发现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她现在的这个身体,酒量好像不大好。
不是突然起了雾,是她有了醉意。
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顾安歌放下酒樽,不敢再喝,撑着精神看戏。
然而醉意袭来,怎么都挡不住,顾安歌一手托着下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李桓的目光移了过来。
少女眼下的泪痣在酒后越发殷红,如同血迹一般。
萧商手指晃着白玉酒樽,道:“我的梨花白,可不是寻常人能喝的。”
李桓眸光微转,云逸双手环胸,对红泥道:“顾美人醉了,送她回殿。”
在“顾美人”三字上,云逸咬得极重,萧商轻笑一声,目光看向远处高耸入云的神明台。
小内侍抬来软轿,红泥扶着顾安歌上了轿。
她其实没有醉那么厉害,不过是心里有气,不想向李桓告退,便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