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记得那日的场景。
她与李桓相处十年,李桓永远都是吊儿郎当的风流模样,广袖长衫穿得松松垮垮,醉眼迷离撩拨着她身边的小侍女。
她看李桓实在每个样子,便说李桓。
李桓下巴微抬,眼睛看着她,道:“天道亘古不变,人的寿命却很短,何必自寻苦恼?”
“你不要老与那些人置气,生气就不美了。”
她道:“什么叫我自寻烦恼与他们置气?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旁人不知道我的处境,你难道不知道吗?”
“父皇不问政事,皇城中颜道卿大权独揽,皇城外世家林立,李相那个缺心眼的人又日日盼我死,他自己好做这大夏朝的主人,可他也不想想,我死了,那帮人又怎会叫他上台?”
“那帮人只想找个听话的傀儡。”
“我不听话,便是毒酒,暗杀,坏我名声。”
“还有什么?不如一并使出来,我才不怕他们!”
她的声音刚落,李桓的气息便迎了满面。
李桓刚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桃花香,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李桓问她:“阿粲,那个位置,就这么重要么?”
她知道李桓想说什么。
斗来斗去不累么?吃喝玩乐多好啊。
可是不行,她是皇太女。
她才不会将父皇交在她手里的东西拱手相让。
她道:“重要。”
“重要到我可以用命去守护。”
“父皇既然把储君的位置给了我,那我,便是大夏的女主人。”
“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
李桓轻笑,松开了她,整了整松松垮垮的衣服,声音却愈发低:“好,好,我的女帝,我的主人,天色已晚,你该选人侍寝了。”
她勾了勾三郎的掌心,道:“三郎。”
李桓挑挑眉,面带桃花色。
她倚在李桓的胸口,抬头瞧着天边月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带在身边?”
李桓从背后抱着她,手指绕着她胸前的发,声音慵懒:“自然是因为我生得好看。”
“以前是,现在有了另外一个原因。”
檀香袅袅升起,李桓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问道:“什么原因?”
“我怕我会输。”
“我若死了,他们多半会扶持一个没有任何根基,又在华京长大,熟知官制却又没甚能力的宗室子为帝。年龄太大了,不好掌握,年龄太小了,又不懂事。李相不行,他与我的关系太近,又有封地,不会甘心做傀儡的,他振臂一呼,宣州数十万将士便会为他所用。”
“你是最好的选择。”
“你与我的血缘关系足够远,五百年前是一家,我虽破例将你封为郡王,可受限祖制,你空有郡王头衔,却没有封地。没有封地,也就无人可用,一朝登基,只能依附那帮朝臣与世家。”
她侧脸去看李桓,李桓的桃花眼依旧潋滟,像是装着银河星光,亘古不变,笑看红尘王朝更迭。
“若有一日,我输了,你被众人尊为天子,你会杀我永绝后患吗?”
她定定地看着李桓,李桓笑了起来,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想什么呢?”
“我的命都可以给你,杀你做什么?”
“阿粲,咱俩会一直一直在一块。”
李桓蹭着她的脸,轻笑出声:“我不会叫你输了去。”
她不信,便问:“若我输了,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