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洪名居在的老人止住脚步,带着浓浓的悲色,转身对着陈安之说道:“你看到了吧。”
陈安之点点头,沐如意往他身边站了站,脸色有些不适,毕竟自踏进这幽谷以来,她就觉得似乎有阴云压心头,再加上现在目睹了如此异常的一幕,刚才水井边的妇人,蹲在门口的汉子,他们全都在自言自语。这种感觉让她心闷气不顺,就像是正气落深狱,只有靠在陈安之身边,才觉得安心一些。
“这里的人,全都被困在梦里。”洪居在提了提手中灯笼,枯瘦手指抬起一一划过那些安静的小院,最后落在自己的胸前,“除了我,可我已经算不得人了。”
陈安之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沐如意眸子紧缩,咬着嘴唇也不言语。
夜风肆无忌惮的摇着,漾着祠堂后的老柏树。
“洪居在,你再打我,我就把你在京城与那宝带姑娘的事,全都告诉恒幽!”
身后又传来糙汉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地随风而来。
洪居在引着两人往前头走,在路的尽头,隔着小祠堂两条小路的一处院落前停了,五件低矮的屋子,左边是柴房,右边是几间客房,正中间的正屋大门紧闭,上面贴着两道符箓,昏黄的光从缝隙里漏出来。
“二位便在这里歇息吧。”视线落在符箓上,洪居在眸中意味不明,再看着陈安之欲言又止,立在门前,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待这对老少消失在屋门后,沐如意这才回过身,把雪白长剑放在桌上,看着陈安之,似乎是在等着对方开口。
一盏烛火下,两人相视无言。
“沐姑娘。”陈安之终是绷不住,率先开口道:“你先在这床上睡吧,我在这桌边就能睡。”
沐如意直视他的双眼,一刻也没移开,也没开口。
显然她要的回答并不是这个。
陈安之无奈地笑叹,随意的将腰间的刀横在桌面,这才开口道:“我不知道沐姑娘有没有听说过山鬼之说。”
沐如意点点头,“山鬼不就是精怪,山妖?”
陈安之摇头,解释道:“关于山鬼,民间有多种传说,山妖,精怪之说也并非假,只是不太准确,寻常人家哪里见过精魅鬼怪,自然也不会细细划分,实则山鬼山妖不同,先有山妖夺人心神,役起魂魄,才有山鬼之说,妖是妖,鬼为鬼,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洪居在刚才说自己算不得人,就是在说自己已成山鬼。”陈安之还欲说下去,沐如意赶紧伸出手指,做了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墙壁,意思是隔墙有耳。
“无妨。”陈安之哑然失笑,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刀,道:“我们方才在村口见到的那女童便是造成这周而复始的一切的山妖,不过也亏着洪居在读了些书,与寻常山鬼不同,我们才没被那女童一掌拍死。”
沐如意皱眉问道:“为何?”
“山鬼多是三魂六魄不全,自然也没有人的喜怒哀乐,但这洪居在不同,他有悲有怒,还有一丝人性,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山妖的一半神魂锁了起来,这才使得那山妖出不了这座山谷。”陈安之嗤笑一声道:“也算是为他这个读书人的身份盖上最后的遮羞布。”
“不过想来,他锁住那山妖的符箓也快支撑不住了。”陈安之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道:“我们来的还算凑巧,那山妖今日应是被前来的修士伤了,现自顾不暇,我们也落得轻松,沐姑娘,先歇息吧。”
这般情况,沐如意怎地能睡得着,不过看着陈安之关怀的话,总归是安下半分心来,纤手抽下桃木簪子,解开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