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得承认,一百年前他们输了,所以强大的黑熊兵团按照约定,退回了极北雪原里。
一百年的约定期到了,他们认清失败,但不会接受失败,他们会一直战,一直杀,直到这些人,承认他们的胜利。
“杀。”巢勒蒙库随意地说道。
他的语气十分稀松平常,就好像只是叫他们族人们在寒夜降临时点燃篝火,不过这一句话的分量,想来无人会看轻。
蒙库一族,从任何方面来说,都该是统领草原的族群。他们的身体高大强壮,比普通人高壮的体格决定了在漫长寒冷的冬季里,他们依然也过得并不窘迫。
很多人都得承认,如果自己被阖族流放到了极北之地,不要说百年后日益壮大,能不能熬过第一个冬季都成问题。
可实际上不是,各方面来看都该优胜于人的蒙库一族,输了。
也没人说得准他们到底输在哪里,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几百年来,带领草原人的,都是尉迟家。
这一点尉迟醒理解错了,他在很长一段时时间里,都以为巢勒蒙库是恨尉迟这个姓氏的人。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任何人,坐在了巢勒蒙库认为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上,他都会想办法夺位的。
与是谁无关,与仇恨更无关。
这是权力与荣耀,偏执与不甘,在催促着野心勃勃的人们,为了铁王都主人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尉迟醒看着一触即发的黑熊兵团,举起了手中的白狼尾:“战!”
他比铁力达喊得还要大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草原上的风,带着他的声音传向四面八方,天空中盘旋的雄鹰也听见了他的怒吼。
黑色的狼群像潮水般压着草原,朝着尉迟醒拍打而去。
苍山之上,云海如浪如涛,手握武器的将士们随他的号令,一往无前地迎着黑狼群冲了前去。
会死吗?谁也说不准。
但尉迟醒说得也对,他是来送死的,但若真的甘愿在铁王都中等候,谁都会死,谁都一样。
世道从来不许谁退缩,更不允许谁真的懦弱苟且一生。
更何况,若真战死,也比跪着活,要痛快不少。
铁力达领着狼骑,在尉迟醒的右侧,迎着弘利蒙库的方向过去。
“非死不退!”铁力达喊道。
“非死!——”他身后无数铁血涌动的战士们回应着他,“不退!——”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狼和人都在兵阵相接的一刻陷入了鏖战之中,无数人都在战事真正触发的这一瞬间受了伤。
只在一瞬。
黑狼咬断了马匹的脖子,马背上热血沸腾的年轻人猝不及防地栽了下来,他们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就立刻抽出了背在身后的弯刀,靠着同伴的后背,用刀尖指着黑狼。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北州铁骑带来的重甲之中,不断有流火朝着黑狼群里投过去。沾了火油的巨石打在黑狼身上,其实也没什么致命的伤害。但火是不会让黑狼这么轻松的。
皮毛被沾上了火油,一接触到火星就能染起来。许多被打中的黑狼开始在地上翻滚了起来,然后在烈火中逐渐失去了生命。
尉迟醒从为他拼命的男儿身边飞快地经过,温热的鲜血洒在青翠的植被上。
他一刻也没有停下,巢勒蒙库朝着他而来,他也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