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麟臣一把抓住了凌空而来的长刀,另一只手接住了尉迟醒,和他一起滚落在了草被之上。
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火球再次朝着战场上抛了过来,陆麟臣抓过尉迟醒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撕下衣服来,勒住了伤口上方替他止血。
一滴带着血的汗液在陆麟臣慌乱之中落在了尉迟醒低垂的眼皮上。
尉迟醒动了动眼睛,他的手臂很痛,有没有废掉他也不好说,但看陆麟臣这个样子,大概好不到哪里去了。
陆麟臣抓着他的胳膊止血,尉迟醒感觉自己脑后枕着的胸膛好像哪里不太对,但他又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想是哪里不对。
“你受、受伤了。”尉迟醒喃喃地说着,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实际上陆麟臣都是很勉强才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知道了,我受伤了,”陆麟臣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应该是断了两根肋骨。”
战场之上,陆麟臣没必要对尉迟醒隐瞒他的伤情,比起尉迟醒盲目地相信他没事还能打,还不如就如实告诉他,两个人都好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
人人都说活一世,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其实生死也不该除外。死了活着也就那样,算不上能够被排外的大事。
陆麟臣向来活得通透,他并不在意死活,但看着尉迟醒深可见白骨的伤口,他也得承认自己有些气急败坏。
尉迟醒其实根本没听清陆麟臣说了些什么,他在神识无限趋近于朦胧的状态中,伸手出抓自己刀。
陆麟臣把刀送到了他胡乱摸索的手里,然后一把架起了他,和他一起站了起来,
他也不太好受,但他总觉得看上去血淋淋的尉迟醒更难受。
“以前我就想过,我也许有一天能跟大名鼎鼎的副将军一起征战四方,”尉迟醒自顾自地说着,“虽然想来有些天方夜谭,但每次我只要一想,就能发好久的呆。”
“你军令所指,我就在万军之中随你冲锋陷阵。以前光想想就觉得奢侈的事情,现在竟然真的实现了。”
“陆麟臣,我不后悔害死了你,你要是记这笔仇,下辈子你也别放过我就是了。”
陆麟臣愣了一瞬,然后就开始笑了起来,他也不好说自己脸上有没有泪水。
汗和血都是开了闸一样地奔涌着,他也不太分得清。
陆麟臣笑得胸腔里直发疼,尉迟醒多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做什么事对什么人都守着他那些常伦,结果在这个时候跟他陆麟臣不要脸起来了。
“还好你说不后悔,”陆麟臣想这时候尉迟醒如果冒出来一句对不起,他真的能把他掐死,“放心吧我挺记仇的,下辈子肯定不会放过你。”
陆麟臣扶着尉迟醒站了有一会儿,他一直在等着巢勒蒙库劈开火石朝他们过来。
结果身后重甲阵的火球一直没有断过,活生生在他们之间隔开了一片火海,让陆麟臣只能遥遥地看着巢勒蒙库后退。
“那是——”陆麟臣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拿着旗帜,和潮水般涌上战场的骑兵。
需要五个人一齐扛着的犀牛角号被吹响,真金的旗帜在草原上飘扬着,震天的马蹄声从闷响到越来越明显。
尉迟醒因为失血过多,五感皆都越来越迟钝,等他听见后回过头时,真金的骑兵已经将北州铁骑的重甲营围送到了阵中。
尉迟醒这才看到,他已经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周遭的黑狼在巢勒蒙库远离他们后,便围了过来,替巢勒蒙库守着他的猎物。
不过火焰的势头还没弱下去,他们只隔着火海盯着尉迟醒,唾液混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