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唇笑弯了眼,想不到锦鹊鼓起勇气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心情不错地扭头看一眼身旁那人,一挑长眉:“你猜,后来怎么着?”
我矮身趴在漆木扶手上晒太阳,无风的日子让整个人都明媚起来。高挑的他伫立一旁,我一偏头,就满眼都是他的小蛮腰。
他半张俏脸上印着檐影,似乎不理解我的愉悦从何而来。回望我的灰瞳里是不大分明的复杂,三分沉凝,两分探究,剩下的一半类似于恻隐,却藏着灼灼温度。我读不懂,只当晒花了眼。
“后来啊,那间小灶房起了火,大半个时辰便烧了个精光。那宦官被抬出来时,已经是一具焦尸了呢~”锦鹊学着她们得意的音调,故作神秘,“显然就是被活活烧死的,你们说怪不怪?”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大变,只有章邯仍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我见他入了定般看我,以为他吓住了,于是直起身来莞尔一笑,踮起脚安抚地拍拍他俊秀的肩,他如梦初醒,瞧着被我碰过的地方,眼神软了下来。
“别怕。”我尽量放轻声音给他些安定,“那只是我摔下灶坑,打翻的柴火恰好引在他身上而已。”
那日天干物燥,只见火苗“嗖”地一下窜上他的衣裤,又正逢水缸上了冻,他慌得满地打滚,没多大功夫便真的烧了满身通红,跟个火球似的映得满屋亮堂堂。我爬起来掸掸裙子,瞧他好一阵凄厉惨叫,嘶喊呼号,滚着滚着又停在干草堆上,没了声息,便提着晚膳带上门回去了。
我以为章邯会问些什么,但是他没有。他只说:
“从今以后,末将,定不会让此乱上之事再发生。”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不妥,是他的本职,更何况他能力不俗,即便提出这种的承诺,也是做得到的。
“现在你知道锦鹊为什么不是普通人了?”我眨眨眼,话里有话。
他自然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沉默了一会儿:“但她……还是不能洗脱嫌疑。”
我拢起广袖,掩唇笑得乱颤:“通融一下嘛~干嘛这么刚正不阿。”
说罢,不理他出乎意料的表情,摇曳着步子,顺着廊桥翩翩地往下去了。
锦鹊的嘴本没那么厉害,要怪就怪庭阳提起阿珍的死,触了锦鹊的霉头:“因果报应自在举头三尺,多行不义,可要小心天谴!奴婢可没有忘记,当年欺压我们殿下的人里,公主您也出了不少力吧?”
“你……我撕烂你的嘴!”庭阳扬起手来要打。
我悠悠地下着台阶:“锦鹊,不可无理。”
众人刚才讨论起我来颇为热闹,现下见我出现反而都不说话了。
庭阳有所顾忌地收了手:“你给我管好你家的刁奴。”
“姐姐说的不错,”我靠近她们,步履虽轻软,却不摇晃,
“《韩非子,显学》有云,夫严家而无悍虏。前些年天下初定,宫中管制疏漏才教恶人横行,如今大秦上下为法,刑过不必避大臣,悍虏岂敢出头?倒是恶主更喜欢恃强凌弱呢。姐姐说,是与不是?”
庭阳气急反笑:“好啊,你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本公主今日就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来人,把她们给本公主按住!”
“这里的规矩是,迫害手足者,杖责五十,上不封顶。”
章邯跟来得还算及时,不容置疑的话很是受用。
庭阳果真被唬的一愣,又自是不敢惹他,只有恶狠狠地瞪了我和他一眼,看样子是把我俩都记恨在心了。我倒没什么,只怕章邯从此在庭阳那里参上一笔了。
我不打算多留,福了